地牢内,阴暗潮湿,无轮是墙壁上还是地面都散发着浓浓的霉味和作呕的死亡气息。

潮声倒没有很不适应,只是满心担忧。倒不是担心昏君,他死不死没关系,死了更好天下太平,可是他死了,妹妹怎么办?

幼年在福利院,记得刚生病那会儿,潮汐抱着她,说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她,一定会过上好日子,一辈子在一起……后来她果然做到了,成了大明星,赚了很多很多的钱,买了豪华的大房子。

可惜明星的生活很忙碌,整日在剧组奔波,外表光鲜,辛苦挣下的基业根本没有闲暇享受。

在这里卸下生活的担子也好,成为衣食无忧的宠妃,受人疼爱,再也不用拼搏。为自己而活,享受爱情和人生。

对小汐来说,这样的一生也是很圆满的吧。

作为姐姐,潮声才刚说服自己接受妹妹的选择,这厢里昏君就遇刺了,听情况还挺严重。

若是皇帝死了,她要怎么样才能保护好小汐,让她不至于太伤心?

真是头疼啊,思来想去,倒是有点祈祷那昏君先别死了……

她把整件事情串起来推敲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秀逸宫是天子居所,整座皇宫把守最森严的地方,除此之外那昏君身边也一直都跟着至少两名暗卫,除非昏君本人开口,暗卫从不离开。旁人要行刺,也根本不会挑在防守最森严的寝宫之内,相比起来,御花园那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会更容易下手,完事后也更好脱身。

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那刺客最后还得手了,完美地来个金蝉脱壳,成功让她成为背锅王。

这得是多厉害的杀手、多稠密的谋划、多诡异的身手,才能做到在这么多眼皮子底下来无影去无踪,除非此人是鬼!

十年警察生涯,潮声是不相信有鬼的,更不相信有这么厉害的杀手。

但凡行事必会留下蛛丝马迹,她要到现场亲自看看,顺便看看那昏君伤的有多重,搞不好根本没人行刺,是那昏君自导自演在演戏。

趁着凌晨侍卫们守备最为松懈的时候,潮声挑开锁头,轻易地逃了出去。

一路潜进秀逸宫,用石子引开暗卫,从窗子翻进去。

寝殿里静悄悄的,偌大一个天子寝室内竟然没有宫人守夜。

尉迟明夜孤零零躺在床上,呼吸有些重,面容苍白,双目紧闭,肩膀上依稀包着布,看起来的确是有伤在身。

“尉迟明夜?”潮声轻声试探。

榻上的人不动,呼吸频率没有任何变化。潮声轻手走过去,确认他处于昏迷,拉开被角仔细查看肩上的包扎,见白布里面有隐隐血丝溢出。

不是装的,的确是被刺了……

潮声叹了口气,拉过被子重新将昏君盖好,起身在殿内勘察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这就很奇怪了,尉迟明夜遇刺是在白天,据她观察,他本人也不是没有一点身手的,甚至可能功夫还极好,居然完全没和刺客发生打斗,就被刺倒了,而外面的侍卫们也没丝毫发现他遇刺。

——这个刺客,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一样,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熟人行刺!熟到尉迟明夜本人完全没防备,且在被刺了之后,他也不愿第一时间召唤侍卫,而是给了那刺客充足的时间逃跑,他在保护那个刺客,不想他被人抓到!

什么人能让昏君豁出性命去维护?

潮声暂时想不出来,鬼使神差的,她把头俯下去贴在昏君的胸口,隔着被子想听听他究竟有没有心跳。

这一偏头,潮声忽然看见墙角床西面的窗角下站了个人,那人一身黑衣黑袍,脸上还带着诡异的面具,全身上下藏得严严实实,连手都没漏出,只看得见两只黑洞洞的眼睛,隐藏在面具下,如同鬼魅一般盯着她。

潮声吃了一惊,若不是看到地上有模糊的人影,简直要以为是厉鬼来找昏君复仇了……

敌不动我不动,吃不准对方是不是刺客来补刀的,潮声一手摸向短刀,心思飞快流转,想了无数个对策,又一一被否决。

她现是偷偷越狱来的,惹来守卫会很麻烦,好在那诡异黑衣人可能也有同样顾虑,不敢引发争端,站了许久并没什么动作。

对峙片刻,黑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瓷瓶,放在地毯上,然后他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无声退到墙角。

潮声沉思了几秒,感觉到对方没恶意,便收起刀,大大方方上前捡起瓷瓶,摇了摇,里面装着液体。

拧开木塞,闻了闻,不像是毒,但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隐隐泛着熟悉。

潮声不明所以地看向黑衣人,对方也静静看着她,黑洞洞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在这烛火长明的天子寝宫内,二人可以说没有任何交流,潮声却莫名忽然懂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药,可以服。

深更半夜,诡异的黑衣人,莫名其妙的瓷瓶,瓷瓶里的不明液体……

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把瓶子里的东西跟解药、疗伤药什么的联系在一起,反而会以为是□□,可潮声就是奇异地觉得,黑衣人给的或许还真是药。

“试一试吧……”她心说,“大不了毒死了昏君强行带小汐走。”

她这么想着,就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把昏君扶起来,撬开他的嘴准备喂。

尉迟明夜毫无知觉地靠在她肩头,褪去了清醒时候一身暴戾的他,其实还挺温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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