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亦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盟友有可能早就暗生嫌隙,明明是自己雇佣的杀手有时候会反过来捅你一刀,护卫有时也会变作强盗。
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强盗,只不过伪装了自己。
苏秦听说过很多次这种事情,在仗剑客还没有成体系时,有不少商贾请人时没提前做好准备,随随便便叫了几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就上路,结果往往就是守护者变成了劫掠者,主人一心寻求的安稳保障变成了杀身的祸患。
此刻,这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在帐篷后冷汗直流。
身边有着危险,谁都不能安然入睡,何况对方进攻的时机并不算太晚。
外面的事情他一直有所关注,在听到谢安受伤的消息时,他还在心中担忧了许久,为对方,也为自己。
但从刚才的那几句话听来,谢安的受伤是假装的,而这个自称是铁手世家的人,正将自己所依仗的家族武功贬低的一无是处。
没有人会这样做。
苏秦不傻,他隐约知道了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妻子搂着女儿在他怀里,两手在轻轻发抖,苏秦的两手要将妻女抱住,他只能扼制恐惧。
帐篷外有了脚步声,听声音,有两个人正暗地里接近。
谢图南走到中间那顶帐篷前,其实他走的光明正大,只是脚步会轻很多。
同样的,他也不是强盗,但眼下,他要做的事情却和强盗差不多,谢安捏着飞刀在旁站着,没有说话,他似乎天生不爱说话。
任何时候。
因此这事情就能交给谢图南来进行了。
“出来吧。”
他开口。
话音刚落,门帐打开,不过却不是他面朝的那扇,而是来自旁边。
“你在叫我吗?这事情跟我无关。”
一人从帐篷里钻出身来。
这不是自己的目标,但和他说几句话也无所谓。
谢图南抬眼看着对方,
“你知道的似乎有点多,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在他身旁,谢安也是看了过去,薄锐的飞刀捏在手中。
对于眼前这个说话总是很奇怪的男子,他也有那么点兴趣。
两人说话还算温和,眼下这营地里已经没有能挡他们去路的人了,却还能保持这样的语气,实在难得,但李复并没有珍惜。
他从帐篷里完全走出,看着两人道,
“什么为什么?我知道的一点也不多。我这里真问不到什么,你们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我说了这跟我无关,”
他虽然这样说,但却还是走了出来,除了说的话以外,没有任何地方能感受到他的避退之意。
“也不多说,就刚才那几句话,你可以适当解释一下。”
具体哪些话谢图南没有讲,但众人都清楚。
唯独李复是个例外。
“你到底想问什么?有话就明说,我可没多少功夫跟你说些不明所以的话,还得睡觉。”
他一指帐篷,打了个哈欠。
谢图南倒也不恼,反而是指明了道,“最简单的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她来了的?”
“她”指的是谁,李复知道。
“自己动静太大了,能怪谁?”
谢图南眼皮微垂,“听说你会点卜算。”
对此,李复一摆手,
“我不会,我要是有这么大本事,能未卜先知,就不会让他走了。”
他,自然指的是柳乐生。
谢图南笑了笑,“就算是他在,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用处,将他引走,只是为了不那么麻烦。”
“我信,”
李复点头,目光放到谢安身上,确切的说,是看着他手上的飞刀。
“刚才一开始那几把飞刀是你用的吧,那个女的虽然实力不错,但还没到这样的程度,只不过那刀又不是你发出的……”
“现在你知道的东西更多了。”
谢安目光一凝,收起了散漫,原本在手上打转的飞刀停住,刀尖遥指李复咽喉,仿佛随时都可以贯穿,谢图南更不用说,原本就有些眯的眼睛更眯了。
被这两人注意到可不是什么好事,正常人此刻应该先避避,再不济也会装死。
比如其他帐篷里的人。
但李复全然没有什么忧患意识,像是自顾自的道,
“我真不知道,只有一点猜想。”
“那就说说你的猜想。”
谢图南鼓励他往下说,在飞刀出手之后还能对它操纵,这件事情是个秘密,一个极少有人知晓的秘密,但眼下,它却被一个车夫所点破。
一个奇怪的车夫。
李复道:“我知晓这世间除了武功外还有另外一种东西,有人叫他仙法,比武功厉害的多…”
“什么仙法,我可不会。”
谢图南目光稍松,然而李复并没有理会,反而是继续说了下去,“你别急,我还没说完呢,仙法固然厉害,但一般人都学不来,但天下这么大,肯定还有别的东西的……”
“比如符师,又比如篆师…”
说着,李复对上了谢图南的目光,
“又或者是…御器术…”
后者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锐利,连声音也是。“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啊?”
李复面现惊讶,道,“我说什么?我不知道啊,都说了这只是猜想,不过看你这模样,我好像猜中了?”
嗡!
飞刀擦着车夫的面颊划过,几丝乌发坠地。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