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那怪人耷拉着鼻青眼肿的脸,慌忙辩解:“大哥,你听我说,这当真只是个误会啊!我对令弟绝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闻到他身上的药味,好奇之下,上前攀谈一番而已!至于什么问一问,看一看,摸一摸,是指得小娃娃手里的那盆花,并不是在打他的主意啊!更不是什么拍花子来着!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哪!”
陆西铭低头看向自家小弟,扬了扬眉,问道:“舒寒,是这样的吗?”
那怪人也跟着眼巴巴地瞅向小男孩。
陆舒寒被他们瞧得紧张,抱紧花盆,将自己缩到小得不能再小。他想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这才在那怪人的心惊胆战中,磕磕绊绊回道:“好、好像是这样的……”
他当时太害怕了,并没有仔细去听怪叔叔的话,但现在回忆起来,叔叔好像是想看菩提花来着……
那怪人长舒一口气,真诚地对着陆西铭道:“所以,大哥你瞧,我真的是个好人哪……”所以,千万手下留情,放他一马啊!
陆西铭比他更加真诚。问清了原委,知晓是自己冲动了,爽快作揖道歉,“原来如此,是我一时情急,误会你了,方才多有得罪,实在是对不住了。”
那怪人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愣了一愣,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不不不,大哥你言重了,这事细究起来,还是我的不对,一瞧见高品质的灵草,就太过激动了,吓着小娃娃了,那些个举动,任谁瞧了,都会怀疑,这不怪你,嘿嘿嘿。”
而后,理了理凌乱的发,正儿八经地作了一揖:“在下姓屠名百草,青城人士,是名大夫,不知大哥与小弟如何称呼?”
“在下陆西铭,这孩子是我家小弟,名叫陆舒寒。”陆西铭回了一礼,热情问道:“屠兄是青城人士,我虽没听说过这地方,但想来应该远得很,来此可是有何要事?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屠百草挠了挠脑袋,傻笑了两声,“要事倒是没有,不过,还真有个问题想请教大哥。我听说,这月明城郊外,有一处药圃子,那里灵草种类繁多,想去见识一番,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想认识一下药圃子的主人。不料,初来乍到,对月明城的路实在是不熟悉,今儿个寻了大半天,都没找对路……”
“哈哈哈,这有何难?屠兄所说的药圃子离此处不远,往前直走一段路,遇见岔路就选最左边那条,过上两个路口,便能瞧见了。”
“多谢多谢,那在下就此告辞了……”说罢,转身就要奔赴他的梦想之地。
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地里的小男孩闻言,自高壮汉子身后探出脑袋,露出一只眼睛,弱弱劝阻道:“屠、屠叔叔,你、你还是不要去了……”
“啊?”屠百草回头,抬起的腿停在了半空。
小男孩迅速收回目光,又缩了回去,只有轻轻的声音传出,“我、我刚从伯伯那处回来,伯伯去别处送货去了,这个时候,药圃子里头没人……”
屠百草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啊……”
陆西铭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安慰屠百草,“屠兄不必灰心,这药圃子又不会跑,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陆兄说得是。”屠百草很快收拾好心情,转脸看向兄弟二人。这一瞧,又瞧到了露出一星半点的绿色花朵,心里头痒痒的。今天不能瞧见药圃子不打紧,反正明天也能去的,可今天若不能摸一摸这朵花,那可就没得机会了……
他伸长了脑袋,往高壮大汉的身后使劲瞄,痴心不改道:“小弟弟,这花叫什么名字?能让我瞧一瞧、摸一摸吗?”
陆舒寒还是摇头,“它、它叫菩提花,不、不能摸,会、会坏的……”这么珍贵的小花,他要留给苗苗治病的……
屠百草有些失望,但仍不死心,眼巴巴地继续道:“不会坏的,若是坏了,叔叔再赔你一株,如何?诶,要不这样,你将它卖给我吧!”痴迷的眼里放着光。
陆舒寒胀红了脸,他还不习惯拒绝别人,只好干摇头不说话,一手抱住小花盆,腾出另一只手揪住大哥的衣摆。
陆西铭见状,重叹了一口气,替自家小弟解释道:“屠兄,这朵花,想来是药圃子的伯伯送的,产量不多。舍弟是要将它送给生了重病的好朋友,还请屠兄见谅。”
“这样啊……”屠百草满脸遗憾,恋恋不舍。
恰在此时,陆西铭忽地想起,面前这人好像是还是一名大夫,他灵机一动,提议道:“屠兄,不如这样,你随我们兄弟二人一道,去瞧瞧生了重病的小姑娘。若你能将她医好,这盆花,不论是小姑娘本人还是舒寒,应该都愿意送给你的。”
陆舒寒抬眼瞅,又瞧了一眼古古怪怪的屠叔叔,小脸儿绷紧,跟个大人似的,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屠百草眼睛一亮。对啊!他可是名大夫啊!医好了那名小姑娘,便能得到这盆花,有何不可?他对现在的自己,很有信心!脑子里头这样想着,便忙不迭地应下了。
此时此刻,某处小院。
“哥哥,哥哥,然后呢,然后呢?”苗苗半靠在床头,整个人陷在厚软绵实的垫子之中,左手捏着小黑蛇的尾巴尖儿,右手扯着季鹰垂在榻上的衣角,两眼儿直放光。
季鹰轻笑着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地继续解着九连环,沙哑的声音温温柔柔,“然后,就是这样……”
小小的物件儿,在他手里翻飞出了花样,几起几落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