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耀鸟和唐武等危险都已经排除,这次没有别的意外,初九带着睚又走回了初次相遇时的破界处,上次被睚撞出的破洞已经自行合拢,初九颇为心痛地又依法施为了一次后,他们通过了两域结界,来到了雨雾之域。
除了睚对她不甚熟练的破域之法,以及对金粉用的扣扣索索十分鄙视,在一旁说着“早知如此不如我来”之类的风凉话,被初九当做了耳旁风之外,一切可说十分顺利。
雨雾之域里终年烟气缭绕难辨方位,五米开外便视线难及,但手握域图,加上妖兽天生听声辨气,这一域除了林木茂盛有些湿热外,倒是比红炎之域好走许多。
也许是被睚的气息所压,也许是别的原因,域图上注明守域的九色麂并未出现,一路行来顺遂得出乎预料,很快他们就到了结霜之域。
域名结霜,光听名字已是一股寒凉之意,到了之后愈觉霜气深重,冻骨难耐。
周围的植物叶片上都凝结着些许白色的晶体,边角却呈现收缩的态势。看不到什么高大的树木,这里的重力似乎有些异常,初九觉得周身的骨头被低重的气息压的有些发酸,好似一块松软的馒头就要被压成烙饼。
从包裹里掏出一件外衫披上,她双手抱肩搓了搓两边的胳膊,想着两年以来第一次下山,便充分感受了下四季的变迁,效率实是有点高。
难怪半山的人都不爱出山,没事出来多晃悠几趟,再回山便觉得经历了好几个冬春,岂不是平白一下比别人老了几岁。
睚倒是没什么感觉,它的伤已经好多了,便不愿再呆在初九招内。
此时它仅仅只是抖索一下身上的毛发,簌簌掉下许多黑灰的硬块后依稀露出些红色来,仍旧走在前面探路。
忽然它警觉地停下来,两只前足抓着地面,露出尖利的爪牙。
“咳咳。”前面似有咳嗽之声隐隐传来。
“怎么了?谁在那里?”咳嗽声离得不远,初九也听见了。
一抬首,就见一颗锃亮的光头从一人多高的针叶树后转出来。
他穿着干净的寻常布衫,腰间松散地系着一条衣带,微露出有些瘦削的胸膛和锁骨,背上却牢牢地系着一个青布的包裹,包裹系得很紧,以至于胸前的衣衫都有些发皱。
面白无须,唇有些发干,看得出来相当年轻,眼神不知道在望着哪里,好像在寻路,又好像在思索,连自己的咳嗽也不甚在意一般,一边轻声咳嗽,咳得厉害了便脚步微顿,身子向前微弯,待咳完了便又起身而走。
他的手里漫不经心地握着一本翻开的书,书从某一页卷起,能看到淡蓝色的书皮,雪白的内页——真的是雪一样的白,却一个字也没有。
这一切使得他身上有种奇妙的违和感,好似很多谜题堆在一起。
这是一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和尚。
而这个和尚直到差点撞上她才蓦然惊醒般停下来,一张脸刷的一下变得雪白,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好似她是这山中的女鬼。
“你你你……你是谁?”小和尚瞪圆了双眼,嘴角翕翕,差点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又是谁?”初九觉得有些好笑,忽然起了些坏心。
既然不知来路——其实她也实在不知道这山下的人都有些什么来路,她决定试他一试。
于是除她之外的一人一妖就瞪大了双目,看她动作飞快地解下背上负裹,掏出上次没用完被她捡回去了的——又一朵蔫巴巴的兰花草,看她理了下鬓边的散发,呼出一口寒气,露出一个确认过标准的八齿微笑,把花向小和尚身前一递,同时十分友好礼貌地开口道:“你好,我是初九。”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已经练习了很多次,末了再加上标准的重头戏结束语:“来自半山。”
完美!她简直要为自己喝一声彩。
唯一的观众看着她笑靥如花,却有些楞楞的反应不过来。也不知道半山是什么地方似的,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好像从头顶汲取到了什么灵感,鹦鹉学舌一样地说道:
“你好啊,我是道一,来自无量山。”
说着接过了她手里的花,接下来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你也是从山上来的?”初九觉得很有意思,无量山……是什么山?
“‘也’?……哦,是的,我来的地方‘也’是一座山,叫做无量山,山上有一座寺,叫做无量寺,我是无量寺第四十八代大弟子。”
道一解释得很清楚,虽然她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她拿眼看了下睚,睚似乎接收到了她的疑问,却将脑袋一摆,做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她不禁失笑。
这傲娇货,看来是不打算在别人面前开口说话了。
她想了想,笑着另起了一个话头:“你看,来而不往非礼也,我送了你一束花做见面礼,你是不是也要送给我一点什么?”
“对呀!”道一眼神一亮,十分赞同。不过周身摸遍了,好像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最终把眼睛落在手里的书上:“不如……这本书送你?以示那个友好。”
“……”轮到初九有些傻眼,她要那本没有字的书来做什么……陶冶情操?锻炼想象力?
但她还是把书接过了,笑意盈盈地总结道:“你既然收了我的花,我也收了你的书,我们便是朋友了。道兄,多多关照咯!”
“嗤!”道一还没有说话,旁边的睚已经十分不给面子地嗤笑了一声,敢情好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