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和佟妃的担心并非多余,此时的顺治在金銮殿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豪格此时虽然一言不发,可顺治心里明白,若是贸贸然治小玉死罪,只怕阮玲玉不快,豪格心中也记恨,顺治一向主张兄弟同心,说到底,苏吗喇于他,于爱新觉罗家而言,不过是个外人,他不想因为一个外人伤了兄弟和气,但又怕跟苏克萨哈不好交代。
就在顺治为难之际,喻公公突然快跑入殿内,道:“启禀万岁,沧州府知州许德善在殿外求见。”
众人有些吃惊,唯有索尼淡然一笑,只听顺治道:“传他进来。”
顺治知道这许德善进京,定是为齐真一事,他也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一个小小的知州,能打出什么样的算盘。
只见许德善身穿官服,背上背着一个画卷,在顺治面前跪下,道:“微臣沧州府知州许德善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许大人起来吧。”顺治道。
谁知许德善只是抬起头,并没有起身的打算,道:“臣身负重任,不敢起身。”
顺治此时意识到事态仿佛有些严重,他便接着问道:“你身负何重任?”
“臣斗胆,想替沧州万千老百姓,敢问皇上一句,听闻我沧州知府齐真齐大人之女被人欺辱,而大人日前也于京城遇害,两件传闻,是否属实?”许德善问这话时,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声音有些微颤,竟问的顺治有些心虚。
顺治点点头。
许德善两行泪水猛地夺眶而出,他努力平复心情,定了定神,接着道:“臣再问皇上,听闻有人路见不平,杀了那侮辱齐小姐还打死我们知府大人的凶手,是吗?”
顺治再次愣愣地点点头。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知州,听这意思,你是在质问皇上吗?”苏克萨哈指着许德善鼻子问道,许德善矛头直指苏吗喇,苏克萨哈又岂能咽下这口气。
谁知许德善理都不理苏克萨哈,接着问道:“依照大清律例,此人应该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以命偿命,敢问圣上,您是这么打算的吗?”
许德善的这三连问,将顺治对沧州百姓的愧疚之情全然问了出来,他心中有些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许德善的最后一问,他有些茫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此时许德善站起来,将背后的画卷取出,用力往后一甩,画卷顺着金銮殿打开来,这不是画卷,是血书,满满一卷,都是血淋淋的字,足足有十丈那么长,顺治惊讶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整个屋子的人,都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听许德善跪下接着道:“皇上,多年来,齐大人为百姓殚精竭虑,不贪一粒一粟,如今他却遭逢次变,不是天灾,皆因人祸,我们不知是哪位侠士替天行道,解我沧州之恨,此乃我沧州数万百姓联名用自己的鲜血所写的请愿书,恳请皇上法外开恩,饶恕此人杀人之罪,从轻发落。”
许德善话音刚落,只见索尼也立刻跪了下去,道:“臣请皇上顺应民意,法外开恩,饶恕小玉姑娘死罪。”
“请皇上顺应民意,法外开恩。”一众大臣也都纷纷跪了下去,只剩苏克萨哈抬着头,看着这一切,瘫软在地上,他知道,他输了。
顺治走下殿来,走到这血书面前,他细细地看着这封沧州百姓用自己的血和泪所写成的请愿书,说苏吗喇死有余辜,说小玉替天行道,又何尝不是呢,齐真在天子脚下出的事,他本就难辞其咎,若不是有人路见不平,他苏吗喇有一万种方法逃出法网,若是再给小玉治以死罪,他又有何颜面面对这封血书,面对这沧州的百姓。
“小玉。”
想到这里,顺治叫道。
“民女在。”小玉应道。
“你杀人有罪,然而朕念在你是路见不平,纯属误杀,就免你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往后,你就留在宫中为婢,没朕命令,不许踏出这紫禁城一步。”顺治道。
“民女谢皇上恩典。”这样的结果对小玉,对阮玲玉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索尼。”顺治叫道。
“臣在。”
顺治接着道:“传朕旨意,齐真生前公正廉明,两袖清风,如今却死于非命,实属我大清的损失,朕感恩涕零,追封齐真为一品内阁大学士,其丧事按亲王等级办理,不得有误。”
“臣遵旨。”索尼道。
“另外,齐真知府一职,由知州许德善接任,即日任职。”顺治接着道。
“臣替沧州百姓谢皇上隆恩,皇上英明。”许德善带着哭腔高声喊道。
“皇上英明。”一众大臣异口同声地说道。
此事总算是落下了帷幕,孝庄看着前来报信的小太监,面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佟妃心中也是重重地落下了一口气,但她心中还是有些不明白,她下意识看向孝庄,只听孝庄道:“想问什么,就说吧。”
“敢问太后,这案子事发不久,许德善和沧州百姓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呢?”佟妃问道。
“哈哈哈哈。”孝庄笑的爽朗,笑的开心,“你早已猜到是哀家派索尼去的?”
佟妃摇摇头,道:“臣妾也只是方才才大胆猜测的。”
孝庄点点头,站起来,走到门口,佟妃也紧跟着陪在其侧,孝庄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天空,感叹道:“不说这小玉是否代替了阮玲玉,于理于法,皇上都应该赐小玉死罪,可皇上是个仁君,他肯定不想再为此案搭上一条人命,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