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历经了四个小时的航程,我终于到了乌鲁木齐的机场。
下了飞机,极目远望,白云如絮,赛雪欺梅。
在湛蓝低垂的穹宇下,一座座重叠挺立的青山,缀连成了一条蜿蜒匍匐的巨龙,显得辽阔雄伟、神秘多姿。
在这片清旷绚丽的西域边陲,空气干净的不带一丝杂陈,万物纯澈的不染一缕泥垢。
出机场后,我一眼便望见了云姐,兴高采烈的向她高声呼喊、振臂挥手。
云姐笑魇如花,款款的向我走来。
她穿了一身浅绿色的运动装,戴了一顶菊粉色的棒球帽,架了一副浅茶色的太阳镜,涂了两瓣西柚色的口红,一眼望去,宛若一个顶级的时尚超模,干练大气、性感俏丽。
牵住我的手后,她在我的耳边轻刮了一下,嗔笑道:你这娃娃,也不理个头发再来。新疆热的很,你能吃得消?
说完,她从一旁的便利店买来一瓶冰冻的西瓜汁,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摸了摸盖过耳朵的头发,砸了一口瓜汁,嘻嘻笑道:姐,这不太想你了嘛,头发就跟着疯长了起来。
云姐勾起一脚,踢在我的腿上,嗤嗤的笑了,说:把你这套耍嘴的功夫,用在女孩子身上,叔婶早都抱上孙子了。
“咦,”我撇撇嘴,说道:还叔婶呢?
云姐满脸欢喜,柔声笑道:哦,咱爸咱妈。
我和云姐说说笑笑的向停车场走去。我问:姐,就你一人来接我啊?阿泰他们呢?
云姐白了我一眼,说:怎的,嫌排场不够啊?
“不是。”
我快速的回了一句,接着说:我姐出马,胜过千军万马。
自从云姐光耀无比的回了趟家,我开始有些爱慕虚荣,内心膨胀了几分。
走到一辆通体赤色的摩托车前,她长腿轻抬,跨了上去。
而后,望着一脸痴愣的我,她丢给我一顶雪白的头盔,笑盈盈的说:上来吧,姐带你去兜兜风。
我戴紧头盔,忐忑不安的坐了上去,唇角哆嗦道:姐,你几时学会骑摩托了?
其实这话,不当问。阔别了八年,我经历的事情,不一定能向她讲完,而她拥有的故事,我亦知不尽。
云姐待我坐稳后,轻声说:如果觉得太过颠晃,可以抱紧姐。
我点点头,不知是自己头小,还是头盔过大,感觉脑袋晃的狠了,快被头盔给揪掉了。
“哦。”
我又甜甜的应了一声。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在我的肚子里滚动着。
不等车子发动,我便张臂抱紧了云姐纤柔的腰身。
她回头瞥了一眼,咯咯的笑了几声,戴上了一顶红色的头盔,启动了摩托车。
“轰轰……”
油门轰动的声音,如一头穷凶极恶的猛兽在咆哮。不过,我倒愿意将它幻想为骏马的清鸣。
新疆的道路,宽阔平整,视野极佳,很适合轰足了马力、放野了性子的尽情驰骋。
清凉的风,在耳边掠过,赏心的景,在眼前穿梭。若可以,我愿抱着云姐,去追逐天边的日月。
快驰了半个钟头后,车速渐缓。
我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座宽约七八米、长约百米的金黄色平桥。
上了平桥,只见桥下淌过一条阔约数十米、不见首末的河流。
而河流之上,飘浮着金黄色的沙粒,密密匝匝的沙粒,将河水覆满,在阳光的照射下,亮闪闪的宛若一层漾动的金毯,此河称为“金沙河”,绝不为过。
驶离平桥,又慢行了几眨眼的功夫,我们进到了一个学校模样的地方。
进门前,我扫了一眼,在一方巨大的、黑底白脉的雪浪石上,镌刻着“漠言漠语沙雕园”几个金黄色的大字。
“沙雕园?”
我心里嘀咕到。心想:云姐难道是个教授沙雕艺术的老师?若真如此,她还用对我藏着掖着?
入门后,云姐将摩托车的脚架一支,等我俩走出几步后,只听“欻”的一声,摩托车像被地下的什么东西,飞快的叼走了。
我赶忙护住云姐,惊恐道:什么……什么东西?
云姐牵住我的胳膊,笑道:没事,走吧。
“难道云姐是搞科研的?”
我又嘀咕到。可是,这也不至于秘而不宣吧?
当我的目光,由近及远的细细扫望时,顿然觉得自己不像是身在人世间了。
遍地之中,净是一片片的金黄:金黄色的道路,金黄色的建筑,金黄色的雕塑,金黄色的牌柱……
脚下,是松软匀细的沙粒,踩上去,软软绵绵,舒舒滑滑,别有一番情趣。
当我挽着云姐的胳膊,低头在金沙中漫步徜徉之时,一对体型巨大、面目狰狞的金黄色猛虎扑到了我的身旁。
“啊!”
我感觉浑身的皮肉被狠狠的抽打了一下,吓的向后退去。
“砰”的一声,我的后背,撞上了一个坚硬凸起的东西。
与此同时,我那向后撑起的双手,摸到了一个尖利似钉的物体。
只听“哗哗”几声,两缕细柔的黄沙,从我的指缝中,轻轻的溜了下去。
我慢慢的转过头,只见背靠的,是一头呲牙咧嘴、目露寒光、扬起利爪的金黄色恶狼。细柔的黄沙,从它的嘴中窸窣流下。
“咯咯。”
云姐低下腰,忍不住的笑了几声。
一时间,羞得我是面红耳赤。我忙辩说:我是故作丑态,博君一乐。
“哦,大英雄。”
她抿着嘴,仍是偷偷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