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川负手而立,目视前方,无动于衷。
而跟在罗川身后的庄舟,此时满脸惊讶,黑袍女道这般表现,明显是天道楼的楼主早已料到罗川会这么做。
那个天道楼的楼主,实在太过恐怖!罗叔刚到天南域,他就已经算出罗叔今日会来到海边,甚至能够预判出罗叔每一步的作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个女道说天道楼楼主是罗叔的故人,可他又为何要与罗叔为敌?并且还请罗叔去天道楼?
庄舟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疑团,百思不得其解。可头绪再多,他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焦头烂额。庄舟尚未意识到,他不仅身体化作一道虚光,就连思绪也变得飘渺起来,无拘无束,天马行空,正符合修道之人“空则灵”的念头。
“罗叔。”庄舟转向罗川,悄悄低语道:“那人好像能够料到一切似的,你这么去,毫无准备,保不准会吃亏。”
罗川微微一笑:“你爹有没有和你想过,修行之人,所追求的最高境界?”
庄舟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爹只和我讲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庄兄性情中人,有仇当场报,有恩当面还,这一点,我也是极其佩服。”罗川抬头眺望远方,低声道:“可是庄舟,你要知道,修行者的世界比凡人的世界更复杂,更绝情,更寡义。然而有的时候,却又更简单直接。”
庄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虽已经突破了真丹境,可却不过十来岁的少年。自打治好病后,就一直跟随庄必野修行隐居,世间许多尚未经历。
“简单直接。”庄舟喃喃念叨着。他虽然听出来了罗川话中的重点,可仍然不是很懂。
“不用急。有些事情。你早晚会明白。”罗川一笑,拍了拍庄舟的肩膀:“站稳了,我们一会便到天道楼了。”
一旁的天道楼修士们听得真切,脸上浮现出荒谬,以及一丝讥讽。
他们提前七天出发,借助远古龙舟,外加价值一千万阴币的资源,在十名天道楼长老的助力下。也用了七天从天道楼到达海边。
这罗川才上船不到一炷香时间,却开海口说很快能到。
天道楼修士们听在耳中,心里冷笑不已。罗川的名声虽然响亮,可今日一见面,却见只是一喜好吹牛之人,天道楼修士们不免在心中把罗川看低了几分。
众人之中,唯独黑袍女道不动声色,一脸平静,仿佛早就知道罗川会这么说。
就在这时,独木巨舟忽然飞了起来。风驰电掣,海风似幕,水汽若雾。巨舟上的天道真道境修士们从没有以这么快的速度飞行过,一个个头晕目眩,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
庄舟虽然只有真丹境的修为,可和天道楼修士相比,却显得无比的怡然自得,丝毫不受海上罡风巨浪和这奇快的飞行速度影响。
渐渐的,庄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终于发现,在被罗叔“击杀”之后。自己虽然修为实力没有提升,可却有一种焕然一新、脱胎换骨的感觉。
“这还只是刚开始。往后你会发现越来越多的惊喜。”罗川似乎察觉到了庄舟的心思。看了眼身旁的少年,淡淡道。
“哇。罗叔真是太厉害了!每个被你杀死的人,都能脱胎换骨吗?”庄舟装出一脸夸张的模样问道。
“当然不是,庄舟,你可是特例。”罗川微微一笑,收回目光:“道法之中,最讲机缘。所谓机缘,听起来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然而事实上,它的确存在。就比如我在罗家,遇到的那个血脉道者罗佑,也比如你小庄舟。”
“罗叔之前在乘风港说过,我们没有师徒之缘……我竟还一直当真,原来罗叔是在考验我。”庄舟拍了拍胸脯,一脸侥幸道。
“你错了,我并非在考验你,事实上,我们在乘风港时的确没有师徒之缘。直到去罗家之前,都没有。”罗川目视远方,嘴角有些扬起:“可是后来金乌那你要挟我,从我出手的一瞬间,直到你被卷入毁创二道力中,这一期间,你对我竟然没有一丝恨意或是怀疑,竟对我无比信任,即便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真的杀了你……在那之后,我突然很想收你为徒,我们的师徒之缘,就此到了。”
庄舟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激动,深吸口气,沉默半晌,缓缓弯下腰,朝向罗川拜去:“罗叔……不,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你真要随我修行,那你父怎么办。”罗川问道。
庄舟思索片刻道:“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能修行个半年,便回来看望一番父亲。”
罗川哑然失笑:“那还不如请你父亲去七星商会我姑姑处做客卿,你父如今,距离真道境想必也已不远了。”
闻言,庄舟脸上露出浓浓喜色,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师父,你之前说,我还有一个师兄?他多大了,修为如何?能成为罗叔的首徒,想必定然是天赋绝顶。”
“离儿他……比你还小一点。至于天赋……”罗川脑海中闪过天海妖君太子用石头敲砸白毛蟹的画面,无声笑道:“等回头,你们俩见面,自会知道一切。”
海风和巨浪翻滚在罗川与庄舟的身侧,也将他们的交谈声收拢在风浪之中。
就在两人说话间,独木巨舟飞行的速度渐渐缓慢下来,从天头半空飘落至于泛白的海面上。
海浪涛涛,波澜荡漾。
罗川目光所及,就见到每一缕海水都从四面八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