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一半,她想起压根没带刀过来。
刚刚燃起的希望这么快被扑灭,她绝望的想撞墙,大骂老天爷的不公平。
那些贵族无所事事,整天遛鸟骑马,却能尽享世间荣华;而真正努力拼搏的人却一次次的遭遇滑铁卢,为什么?谁能告诉她为什么?
愤怒跟不甘相互交替,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没用极了,是个废物,什么事都做不好,就在这时,她听见背后的脚步声,猛地转头,一个身穿深紫色蟒袍的人影站在她身后。
那眼底漆黑的亮光,唇边还未收拢的笑容,都鲜明的好像一副水墨画,而他自那画中,时光都因他而惊艳。
那人看着她,眼瞳一缩,迷茫与震撼仿佛一朵昙花,突然间的在他眼底绽放。
“江小白!”
“谢澜!”
两人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谢澜还在想,还好,没有忘记是谁,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听她猴急道:“有刀吗?借把刀来用用。”
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人借刀,谢澜嘴角一沉:“要刀干嘛?”
“有急用,有没有,有的话就拿出来。”江小白急得直蹦。
皇帝给了谢澜一个五品官职,赐紫衣侯封号,准予他宫中行走,虽然没有军功,但毕竟是武将,刀这种东西都是随身携带。
谢澜右手摁住刀柄:“你不说清楚,我如何给你?”
虽然看到老熟人比较亲切,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借我找其他人。”说完扭身往春熙殿的方向跑。
她是疯了还是傻了,在皇宫里跟人借刀?
谢澜一把抓住她,用力一拉,小小的人儿猝不及防的撞入他的怀抱,她比三年前胖了,跟他想的差不多,胖一点的她要比从前更好看。
江小白怒目瞪过去:“你拉着我干嘛?”
“这偌大的皇宫,除了本候,没有哪个会把刀借给你,不信尽可以试试。”
她深吸一口气:“那你借不借呢?”
“……不借!”
“……”
江小白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进土里,顺便再在他脸上狠踩两脚,不借干嘛浪费她的时间,猛然推开他。
男人被推的向后踉跄了几步,紧随而来的不是愤怒,而是错愕。
他逗她的呀,连这个都听不出吗?
这一刻,谢澜觉得自己好可悲。
就如同一场游戏,认真对待的就他一个人,高兴是他,暗自窃喜是他,欣喜若狂是他……统统都是他,别人却丝毫没有一点上心,甚至连问一问他为何在这里的话都不说,见面就问他要刀。
江小白实在太着急了,因而她看不见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眼底的自嘲。扭身往回春熙殿的方向跑,说不定在那里能找到什么像样的东西代替刀呢。
哐当——
金属碰撞声清脆不已,江小白停住脚步,吃惊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
他双手负后,用脚点了点地上的兵器。
“想要,就给我叩三个响头。”那一瞬间,他仿佛是主宰世界的王,令人高不可攀。
也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平息心中的那团火,谢澜怕再继续下去,他会忍不住杀了她。
短暂的沉默过后,只见她撩起裙子干脆利落的跪了下来,三个响头叩得毫不委屈。
叩完的下一秒,江小白抄起刀冲进竹林。
谢澜站在原地,望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拳头捏得嘎嘎响。
这火不但没有灭,反而烧的更加旺盛。
死丫头,你的骨气哪里去了?
当初引得他注意的不就是一身傲骨,至今还忘不掉她不服输的样子,倔强的令人心疼。
现在怎么变得……谢澜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挫败感。
“侯爷,侯爷您让奴才好找啊。”负责伺候谢澜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谢澜脸色不佳,连忙唯唯诺诺道:“是奴才的错,让侯爷走错了路。”
谢澜看也不看他:“你回去跟金贵妃说,本候临时有事不去了,下次再去请罪。”
小太监见他脸色阴沉,早就听闻什么,低头道:“是!”
太监离去后,谢澜循着江小白离去的方向,也跟着进入竹林。
交错的翠竹,他一眼就看到了弯腰忙活的小女人。
砍竹子?
江小白拿着从谢澜手里的‘借’来的刀,在竹子表面砍一刀,然后用竹片插在竹子损伤的地方,没一会儿,竹子的‘伤口’便流淌出一缕透明的液体,这种液体被称为竹沥。
她的手边有个瓦盆,不怎么精致,但很干净。滴答,滴答……竹子不是自来水,滴下来的速度没有想象中的快,江小白差不多把整个竹林都砍了一边,可还是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这可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够煮一壶茶的。”
“小姑娘,你傻啦,在水里加一点儿竹沥就有香味了。”
江小白摇头:“问题是我没有水。”
“哈哈哈……很快就有咯。”
很快?很快是什么时候?
半个时辰快要到了,瓦罐里却只有一丁点,那点竹沥估计泡一颗茶叶都不够,突然间有些想哭。
“呜呜……想要玩我直说嘛,用不用拐那么多弯子,看我好欺负是不是?我想要一点水,就那么困难吗?”
自从穿越过来,竟没有一件事顺心过。
溫羡,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
她屈起双腿,双臂抱着膝盖,蹲在竹林里哭的惨绝人寰,尽力去拼搏,到头来却还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