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所谓的解药,说是解药,也只能暂时压制毒性,如果下个月的十五白苏拿不到解药,他还是活不成。
而这解药……就是她轩辕梦的血。
手握小银刀,轩辕梦闭上眼,咬紧牙,薄薄的刀片贴着手腕狠狠划下……疼,真疼,不过再疼也比不上白苏的疼。
单纯的少年,与师父师姐快乐无忧地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山谷中,因为心善,救下了一名女子,噩梦,便从此开始。
他会制这天下最毒的毒药,却怎么也比不过人心的狠毒,当他秉着一个行医者该有的仁义之心将那个女子救回山谷,他又怎能预料到,他的善心,竟为自己和最亲的亲人带来一场灭顶之灾。
站在门外,望着躺在床榻上两眼无神的男子,轩辕梦脱力的双腿,几乎迈不过脚下的门槛。
深吸口气,轩辕梦给自己打气。那些恶事又不是她做的,她有个屁的罪恶感!白苏是可怜,可穿越到恶女人身体里的自己更可怜,她这么善良敦厚经常给老弱病残让座,多找了钱还要退回去的好市民,却成了恶女人的化身,她冤死了!赶紧来场六月飞雪,好让她哭哭冤,诉诉苦。
“白苏……”将盛着自己鲜血的药碗放在床头的矮柜上,轩辕梦拉了把椅子坐在榻边,当目光触及帷帐上那一朵朵艳丽的血色桃花时,想说的话,又全部哽在了喉头。
听到她的声音,床榻上毫无生气的人忽然一震,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惨白。
明明看不到,他却仍是将脸撇向一侧,平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死死地抓着床单,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想安抚他,却又怕适得其反,轩辕梦只能等他自己情绪平稳下来。
终于,他不再颤抖,可脸上依然毫无血色。
“殿下有事吗?”他的声音很淡,也很轻,一个将死之人,能有多大的力气。
“解药……我给你拿来了。”
一声嗤笑,他的语气,卑微的让人心疼:“我这么个废人,还要劳烦殿下亲自送药,真是惭愧。”
心里很难受,如今的白苏,已不是曾经那个隐居山谷,单纯无忧的白苏了。
“白苏,我……会想办法医好你。”
“医好我?”他慢慢转过头来,黯然无神的眼竟有讥讽的神情流淌过:“殿下是在可怜白苏吗?”
“不是的,我是真的……”只要看着他的眼睛,那些安慰他的话就说不出口。她害死了他的师父,利用了他的师姐,如今又把他困在这太女府,做了这么多伤害他的事,岂是一句安慰就可以抚平他心里的创伤。
轩辕梦有些词穷,顿了顿,却还是道:“我会不顾一切代价治好你,等你的眼睛复明了,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拦。”
这次,他竟笑了,越笑越大声,到后来竟笑得不可自抑:“这是我这些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无论你信不信,我都会医好你。”轩辕梦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用了。”
“不,我必须要……”
打断她的话,白苏飘渺空洞的眼蓦地在虚空中精准攫住她:“殿下想不想知道,你若是医好了我,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
“什么?”
“杀了你。”
轩辕梦啊轩辕梦,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感性了,明知他恨你入骨,却还问这么傻的问题,难道你期望他会感激你吗?
若是躺在榻上的人换成是自己,她也会这么说。
探过身子,一手伸到白苏的后颈,将他从榻上扶起,轩辕梦端起矮柜上的药碗,凑到他唇边:“喝了它。”
“殿下怕我会死吗?”他冷笑。
望着他嘴角的冷笑,轩辕梦实在头疼,那个女人欠下的债,却得自己来还,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同情归同情,耐心不见得够用,不肯喝?耍脾气?好嘛,不喜欢吃敬酒,那就吃罚酒吧。
捏住白苏精致的下巴,轩辕梦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整整一晚血药全部灌入他的口中。
因为喝的急,液体呛进了喉管,白苏半倚在床角,咳得惊天动地。
轩辕梦忍住想要关心的冲动,冷冷站起身:“不是想要报仇吗?只有活下去,才能有这个机会。姓白的我告诉你,你要是真不想活,我也不勉强,但请你不要在我面前寻死,晦气。”说完,不待对方反应,长袖一挥,转身就走。
她不欠白苏的,要为他解毒只是出于好心,可好心却被当成驴肝肺,她生气,她难过,她郁闷。公车上让座,被让座的老人还会对她说声谢谢呢,她为了救他,自愿减寿十年,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句“杀了你”。
靠,别以为姐好欺负,惹恼了姐,姐让你们跪地唱征服!
一边心里气闷,一边不辨方向地乱走,当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她的院落时,才猛地刹住脚步。
眼前水汽腾腾,白雾缭绕,可不就是她穿越时醒来的地方吗?
天边一抹火烧云渐渐散去,月上柳梢,星河如画。
轩辕梦脱下鞋袜,将自己的双足浸在温泉池中。
温暖的感觉从足底一直蔓延至全身,煨热了身体的同时,也驱走了心里的闷气。
拔下头上的簪子,让一头长及腰部的青丝倾泻而下,闭上眼,感受这难得宁静的一刻。
假设自己没有穿越,假设自己还是那个生活简单朝九晚五的小片警,假设爱她的人就在身边,假设……
没有假设,身边传来的淡淡茶香气,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