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静,柔和的光线穿透窗格,撑满了整个房间。
盛烈的阳光下,冷华的脸色却白如冰雪,与暖阳的午后格格不入。
轩辕梦闲闲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为了在和冷华的对峙中不至于太过无聊,她甚至派竹染去街上买了几本民间杂谈和旅游传记,一边看书一边和冷华耗。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虽然她没有沿袭上一世不吃不喝不拉撒的优良传统,但这三天下来,冷华也不好过。
轩辕梦不急,她有的是时间,三天不行,那就三十天。
“本殿忽然想起件事。”轩辕梦放下手里正看着津津有味的野史传记,抬头看向对面一脸木然的冷华:“京里传来消息,华贵君不遵圣意,擅自离宫,触犯宫规,母皇虽宠你护你,但规矩不可废,所以下旨,将冷氏一族所有人打入天牢,包括你的父亲冷国公。”
男子木然的神色终于因为她这句话而分崩瓦解,他激动地站起身,却因起得过急险些跌倒:“轩辕梦,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冷氏一族是无辜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轩辕梦也站起身,因逆光而立的缘故,所以冷华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你在爬上六皇姐床的时候,就应该考虑到今后所要承担的后果,人生不是儿戏,你既然把它当儿戏来对待,难道还要怨怪本殿没有告诉你游戏规则不成?”
冷华双目含恨,却对于轩辕梦的话,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得。
他没有理由反驳,更没有资格反驳。
是,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没有人逼他。怪只怪他时运不济,怪轩辕梦运气太好,竟有那样的高人在背后助她,连老天,也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冷华,本殿做事一向不喜欢赶尽杀绝,但如果你一意孤行,本殿就不得不这么做了。”目光掠向桌上的书籍,这可是本好书啊,稗官野史虽然有悖历史,但其中的处世之道和人生感悟,却比死板生硬的正史要深刻多了。她刚看到一个朝代的颠覆,过程有点像楚汉争霸,项王英雄盖世,最终还不是败给了刘邦,输了天下不说,连最心爱的女人也保不住。
妇人之仁不但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与自己最亲近的人。冷家是无辜,可若留着冷家,就等于是在自己身边埋了一颗定时炸弹,只要这颗炸弹爆炸,她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她不能为自己埋下任何隐患,彻底废去六皇女的左右手,这才是明智之举。
原还打算将冷华收归己用,如今看来,他竟是铁了心要与自己做对。
心中最后的一份良知让她选择暂且饶冷华一命,但她不知自己可以忍多久,多留他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她这是在赌,拿自己的性命为赌注,一旦败阵,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快就出来了?温香软玉在怀,你也能舍得下?”刚出门,一个讨厌的声音就钻入耳朵,轩辕梦倏地转过头,雪亮的目光直射背靠在老槐树上的萧倚楼。
她很少发怒,一旦她发怒,必将见血。
被她眼里的寒光血色惊了一下,萧倚楼忽然之间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畏惧竟然已经深入了骨髓。
“萧倚楼。”走到萧倚楼面前,轩辕梦蓦地伸出右臂,“啪”的撑在他脑侧的树干上,两人眼对眼,鼻对鼻,却毫无半点旖旎暧昧的感觉,只有冷冷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流转:“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帮我,二是去死,你已经背叛了我一次,别指望我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轩辕梦,你以为我会怕死?”萧倚楼扯了扯唇,轻飘飘的话语表明了他无所畏惧的态度。
“我知道你不怕死。”轩辕梦紧盯他漂亮狭长的凤眸,平淡的语气中,带出了一丝风雨欲来的前兆。
萧倚楼将上半身往后仰去,与她拉开些距离:“既然知道,那就少用这套来威胁我。”
“我想你搞错了,我根本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提醒你。”收回手,轩辕梦又恢复了之前的散漫,“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一旦察觉自己性命受到威胁,拿天下来为我陪葬也是有可能的。你不怕死?是啊,有时候死也是一种解脱,但怕就怕,你到时候连死的自由都没有。”
这个女人说话向来说一不二,萧倚楼并不怀疑她对自己的警告,在她沉静无波却隐含杀意的眼神下,萧倚楼竟生出想要临阵脱逃的感觉。
他无法堂堂正正地面对她,不论什么时候,他都做不到。
一边痛恨着自己,一边做着妥协,这样的他,连自己都看不起。
“你要我怎么做?”
轩辕梦忽然笑了,压迫力顿时消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我要去做件事,如果十天内我还没有回来,你就杀了冷华。”
萧倚楼心头重重一跳:“你要杀了华贵……”她疯了,竟连皇帝身边的红人也敢动。
“萧倚楼,别让我失望。”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看他最后一眼,轩辕梦转身而去。
靠着树干,萧倚楼半边身子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另半边身子却像浸在了冰雪中,冰火两重天,忧惧、烦躁、惶然、厌恶,种种情绪交错在一起,连自己都不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在经过白苏卧房时,轩辕梦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十天……十天后,便是月圆之日,如果自己没有来得及回来,那么……
那件事到底会有多棘手,她无从猜测,正因为没有把握,所以才把一切都押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