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计较好了,缓缓说道:“碧莲,此时你可得斟酌好了,孩子不是容易领的,好汉也不是容易做的,养孩子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白天晚上不肯睡,拉屎撒尿生了病,会闹得你连一刻休息的时候都没有,那时候想反悔可也来不及了。
倒是你习惯了劳心劳力,或许受得了孩子的拖累,但我一向是爱清闲的,自在惯了,宁可一辈子没有儿子,所以你现在情愿不情愿,反悔不反悔,得当面说个明白,省得你今日一时仗义,来日却连累到我头上。”
碧莲对此心里有数,笑了笑说道:“夫人是因我最后一句,故此生出如此远虑么?方才那句话,是见二娘疑虑,说出来安慰于她的。夫人不要误会,碧莲也知道孩子不好抚养,好汉不是好做的,将来的日子长着呢,总之天地有知,金家列祖列宗有灵,会保佑我把少爷养育成人,不会教你跟着吃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得出做得到,决不会反悔,二位夫人请不要多虑了。”
罗氏撇了撇嘴,说道:“呦!真是个女中义士,我是万万比不得你。既然如此,我还有一句丑话要说,等妹妹走了,少不得也得替你寻个人家。到了那时节,孩子你必须也带走,不许说什么在家一日抚养一日,跨出门槛就不干你的事了,那还不是要累我。”
碧莲忍着气说道:“夫人总得需要丫鬟服侍吧?为什么要打发我出去?难道金家只容得下夫人一个人?一辈子孤老家中?”
罗氏见她问到了地方,不好糊涂应付了事,心一横遂厚着脸皮说道:“好吧,老实对你说,莫说妹妹走了后你立不住,就是你走了之后,连我也立不了了。”
碧莲顿时目瞪口呆,堂堂官宦人家的夫人,公公乃事实上的开国功勋,官至尚书,追赠少师,她本人也是婆婆故世后,被朝廷册封为了三品诰命。
金家虽看似落败,然到底还是功勋之族,亲朋好友遍及朝堂,少爷长大是一定会受到恩萌和提携的,一辈子荣华富贵,无非是没有男人而已,这样的身份竟说要改嫁?真真不可思议。
但毕竟应了那句女人心海底针,碧莲呆了半响,方说道:“这么说,夫人也是要去了的?请问这句话是真是假,是否非要走人?也求夫人好歹说个明白,让碧莲好生想想。”
有意思的是,莫氏竟然一点不去琢磨若罗氏走了,那她岂不就成了金家之主?二女真是志同道合,比起和男人夜夜*的愉悦,对所谓的身份视若粪土。
罗氏不自觉的提高音量,说道:“怎么不真了?你当金家除了空有个门第外,有多少田产,有多少家资,有多少故旧嘛?门第高那又怎么样呢?为了维持门第,不得常年用银子应酬?叫我喝西北风,看着个儿子独守空房一辈子?”
碧莲叹道:“人都说从来节妇都出自富贵人家,穷人家的女人怎么能守得住寡?是以也没人说什么,不想连夫人这样的身份也守不住。好吧,大娘也请走,二娘也请去,留碧莲一个人在这边,替金氏一门做个看家狗吧。”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