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五年来的经营,辽东海军学院各个方面都堪称大明第一海军学校,即使和徐灏想象着的现代学院相去甚远。但不能否认,完全摆脱掉了四书五经及八股文的军事院校,每天都在以惊人的速度锐意发展,陆续培养出不同于文人的新军人。
“蓝色征程从这里!”
返回辽东的徐灏应邀参加了新一年的入学典礼,面对近两千的教官和学生,开场说了这一句话,又引用了近代启蒙思想家郑观应先生在“盛世危言”中的话。
“培养陆军之将才困难,水师之将才尤难,一位舰长关系着全船之生死。海军人才,不仅要爱国、爱人民,还要爱岛屿、爱军舰、爱海洋,树立以海为家的思想。”
雄放是即将毕业的水师学员,自懂事起就是一名海贼,盘踞的海岛被大明水师剿灭后,十六岁的他成为了一名水师官兵,二十岁报考了海军学院,三年的学习生涯,成绩优异。
雄放被同学称之为鬼雄,驾驶帆板最不要命,师承有四十年船长经验的福建籍赖教官,驾船有三绝:活、狠、野,学院里很多小伙子都愿意拜他门下,赖教官指名道姓的点了雄放。
今日雄放为了追求医疗系的李岚,同竞争者麦飞荣约好了比赛驾驶帆板,而麦飞荣也是赖加官的得意弟子,学员中的佼佼者。
徐灏在数十位官员的簇拥下,兴致勃勃的前来做了评审,就见好似小山般壮硕的雄放嬉皮笑脸的对脸色微红的李岚说道:“篮子,做俺老婆吧。”
即使选择做一名堪称惊世骇俗的女军官,李岚躲闪闪的眼眸里噙着祛不净的羞涩,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逗得男人们哄堂大笑。
徐灏的笑容非常灿烂,也只有在辽东,可以无视于世俗的男尊女卑。明朝想要走向近代化,第一是教育,第二是强军,第三就是解放妇女,当既得利益和民族未来摆在一起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篮子,你早晚是俺鬼雄屋里的。”身为搏击海浪的海军,雄放说话直来直去。
李岚撅着嘴巴说道:“你顶不上麦学长有学问。”
“不就是读了几天四书嘛?咱水师不兴这个。”雄放朝着含笑不语的麦飞荣比了比胳膊上的肌肉,“杀敌立功才是水师爷们的根本,是不是?”
“是!”周围的学员轰然应诺。
学院教务主任小声对徐灏解释,徐灏微笑着轻轻点头,因学员的出身自然会分成若干个小团体,其中实力最强人数最多的就是各地水师选送来的官兵,这里面又因地域籍贯而细分为大大小小的圈子。
麦飞荣是辽东本地人,家境殷实是个大族,并且是个童生,用后世的话说,相当于一群大老粗里面的半个知识分子,人生的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一身的书卷气,深得女孩子的仰慕。
学院一切都是草创,没有任何的借鉴,对此徐灏一样是外行,所以急缺麦飞荣这样的学院派人才留校。而雄放自然要回归无边无际的海洋,这就涉及到夫妻常年分离的最大难关了,对此举棋不定的李岚十分纠结。
学员们用力把两只帆板推下了大海,两位竞争者不慌不忙,船只顺着退潮的波浪缓缓往大海深处而去。
徐灏用望远镜观察着他们的动作,解开绳索张开风帆,调整角度等一系列作业非常的熟练,很是满意。
忽然有人惊呼道:“不好了,有风暴潮。”
果然海平面上出现了一丈高的大浪,通讯官挥舞着小旗,命令两位学员马上返回。
赖教官说道:“狗日的鬼雄,这小子选择今天比试,就是摸准了会有风暴。”
天上的太阳被炸开的浪头子掩盖住了,伴随着瓢泼大雨,最后被乌云吃了去,整个天空变成了浑厚的残红色,天景儿像烧着了一样。
帆板在这种极端天气里渺小的可怜,风帆被狂风一扯一甩瞬间纠缠在了一起,浪花掀起了沉闷的闹响,小船如梦如烟的任凭狂风暴雨的摧残洗礼,似乎是海神在嘲弄着人类的狼狈。
很快麦飞荣使出浑身解数调转船头,被一丈高的海浪拍了回来。岸上的李岚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数十位学员不顾危险,纷纷跳下海去拉扯帆板,不时有人被海浪冲撞的歪歪斜斜。
徐灏聚精会神的望着另一艘孤零零的小船,依然在拼命的和海浪搏斗,大声说道:“好汉子!”
船上的雄放锻炼出一身强健体魄,大块头好似船板一样的宽厚,被海水打湿的长发乱蓬蓬的缠在脖子上,额头上的大筋纵横突起,骂道:“老子回去就剃头。”
他眼睛里放出了无畏的豪光,一只大手死死攥着舵把,腾出另一只手取出灌满了烈酒的酒囊,仰头咕咚咕咚的灌了一大口,威风凛凛地观察着疯狂叫嚣的海浪。
看了一会儿,他弯腰出了船舱,落了残缺不全的帆布。没了帆,小船就如同一朵开败的花。
就这样雄放操纵着帆板在一个接一个的浪尖上穿梭,徐灏已经难以形容他的壮举了。
“篮子,你瞧好吧!”雄放心里不停的念叨着,浑身骨节又弄出噼啪的脆响。一道道水墙迎面撞来,令他无法呼出胸中的浊气,脸憋得通红。
帆板被大浪挤压得滚来滚去,又是一道大浪劈头盖脸地吞没了小小的船只,海面上仅仅剩下桅杆如鱼漂一样左右摇摆。
岸上的人们骚动了,目光也暗了下来,人人紧锁着眉头,提心吊胆的注视着海面。最终桅杆也没了,白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