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顿时莞尔,沐凝雪笑道:“这是回来时特意从庐山康王谷帘泉带回来的,此外还有江苏无锡的惠山泉,湖北的兰溪泉。”
大家恍然,徐青莲欣喜道:“竟是天下十大名泉中的前三甲,这下可有口福了。”
单说富氏虽是出自书香门第,却不喜吟诗作对,也不喜欢对坐清谈,最喜欢诸如秋千骑马等户外运动,书也没读过多少,还不如自小陪她识字的金珠等丫鬟,
坐了一会儿觉得气闷,起身告辞坐着轿子回到家里,以折腾金珠为乐,让她在地上推着自己耍秋千,一连半个时辰不肯停住,成心要气气隔壁的老吴。
晚上果然吴推官又叫门子送来一封信,徐江见上面写着:喜杀俺东邻娇艳,淡抹浓妆,风韵悠扬,远远飘来粉泽香。
刚好墙头来往看,不耐端详,空有红颜,大眼大鼻大嘴巴。
可怜徐江再三读不成句,瞪着纸笺一筹莫展,金珠也识别不出是什么词牌名,还好请来了门客周相公。
周相公是富家多年门客,为人老成厚道,今年快要四十岁了,看了看故意说道:“里面女眷,可有浓眉大眼了么?
徐江说道:“有啊!我妻子就是,周先生难道没见过?”
周相公没回答,再次从头看了一遍,又接连看了前两次的书柬,摇头道:“此乃‘丑奴儿令’,想隔壁的吴刑厅虽是位少年不羁之士,心里没有城府,外面也没有形迹,但总归是上司,隔一堵矮墙,奶奶打起秋千,他往来彼此窥看,一连三次造了歌词调侃,未免有些不雅,以后还该有些顾忌才是。”
徐江不敢隐瞒,跑进去都说了,富氏将吴推官,周相公,徐江三人骂成一块,说他们男人无事生非。女人在院子里头玩耍,身为男人就该非礼勿视,身为门客就该闭口不言,身为丈夫应该挺身而出,难道妻子被人羞辱脸上很有光嘛?
金珠说道:“周相公是个老成之人,他往常在家凡说什么事,都有道理,这事应该听他的。咱们也玩够了,叫人把秋千架子拆了吧。”
富氏气道:“不行,千万不能拆了!岂不是主动示弱于人?”
金珠说道:“哎呀小姐,眼看冬天了不拆留着干嘛?这么大点的院子,晾晒衣物都不方便。”
很清楚金珠说得有理,富氏面上也不好坚持已见,没做声转身回屋了,倒是对着徐江说道:“这秋千我应在你身上,敢拆了我要你一夜九次郎。”
徐江激灵灵的打了个寒蝉,赶忙点头,问题是金珠认为自己站着理,执意要拆,这下子左右为难。
谁知当晚还没等他央求金珠别拆秋千,次日一早,金珠早起叫了几个小厮进来,七手八脚把秋千给大卸八块,等富氏起床出来,院子里什么都没了,气的就要拿徐江好看。
徐江赶忙解释,富氏说道:“拆了秋千也就罢了,可这里这般局促,整天叫人不自在,天天回家也不好看。你说可不可以出去随意走走,我要骑马出城打猎。”
徐江没敢答应,现在毕竟是官身了,最注意的就是个体统,旁人的女眷出门不打紧,官员家属却等闲连逛街都不好看,更别说公然骑马还打猎?那成什么样子。
问题是富氏压根就没把他的小官看在眼里,不消说家趁万贯,凭徐家的地位,就算做到了尚书又算什么?本来就不稀罕丈夫当官,何况当了官就可以三妻四妾,那还不如只当个纨绔子弟呢,一不开心没事还能捶他一顿玩。
如此富氏拔高了声音,怒道:“你温雀似的成哑巴了?不愿让我抛头露面就直说,低着头算什么事?”
徐江只好说道:“那我出去问问,看顺天府三厅大人们有让女眷出去看风景的没有,就算有你也别打猎,出去逛逛就算了。要是衙门里没有女人出去,那我也不敢答应了。”
富氏扬眉道:“他们一个个酸秀才出身,什么三从四德压着女人头上,很出息么?亏了你是徐家子弟,看看三哥的为人,那才是真正懂女儿心的,身为男子汉连个担当都没有,上司怎么了?他死了爹娘,难道还得我去哭灵啊!”
徐江被骂的有些受不住了,一句话也没说,虎着脸抽身就走。
正好金珠梳洗打扮完了出来,富氏说道:“我想出去散散心,你去不去?他若敢阻拦我,看我怎么收拾他。此事你休管闲事,与你不相干。”
金珠说道:“小姐,咱们将来都要靠着他过日子,徐家虽好可到底分了家,将来保不准哪天三房也要分家,相公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小姐你要再狠打他,我可就不依了。”
“好啊!”富氏斜瞅着她,“你难道是什么好性?前天他多瞧了你丫头一眼,你没打他?”
金珠叫道:“天地良心,我可没像你那么狠,多少留着体面。”
“你少来和我假慈悲。”富氏神色不屑,“家里事由不得你做主,你想哄着男人心向着你,可别忘了咱俩才是一块从小长大的。”
金珠笑道:“就是因我和小姐好,所以更要管了,外面不同家里,老爷千叮咛万嘱咐,可不许你再动手了,更不能被外人听了去。”
“哼!”富氏也不当回事,她要做的事凭金珠是绝不敢拦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