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左邻右舍和周家族人蜂拥跑来,白庆指着来人厉声道:“谁敢进来?”
仗着官差的威风来人都不敢言语了,屋里的妇人抓进时间搜查,把娘子裤裆里,胸前,大腿好生摸了一遍,炕上柜子梳匣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就是没有牌夹。
周巴拉趁机叫道:“你们上门凌辱百姓,我要去告你一状。”
白庆自知理亏,强撑着骂了几句,最后阴沉沉的道:“就在你家丢的东西,你脱不了嫌疑,咱们走着瞧。”
周巴拉冷笑着目送官差灰溜溜的去了,对着他爹说道:“得马上把银子上完,不然和白庆说话都不响。交了银子销了官司,看他能把咱们怎么样,丢了官票最少也得挨几下板子。”
事已至此,当晚周度把女儿生前给他的嫁妆拿了出来,取了几件首饰去了熟识的古董铺,估价七十六两银子。
趁着夜色又去了顺天府,就见院子里两颗大树中间悬挂着网兜,一个人优哉游哉的躺在上面。
那人自然是徐灏了,自从有了他睡在院子里,几个门房成天有酒有肉,今天索性连大门都请他帮着照管,简直不拿他当外人了。
徐灏问道:“怎么回事?”
周度恭敬的道:“小的来交罚银。”
徐灏好奇的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哦是限期的最后一天?”
“唉!”满腹牢骚的周度便把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徐灏听完想起刘公子的嘴脸来,这一次决定有仇不报非君子了,你家不是有钱么?
徐灏当即带着他去了库门,楼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如果是周度指定找不到人,却难不住徐灏。
有个库吏姓张就住在附近,今晚和几个门房相约吃酒,徐灏在客房里把人给叫了出来。
张库吏问道:“有差人的票么?我照着票内的数目收了,登了收簿,将你票上的名字盖上销讫的印。”
周度刚想兴奋的说有,徐灏眼疾手快的踹了他一脚,说道:“没有,这不怕过了期限么。”
张库吏说道:“没有也没啥,我可以收下,只是欠没了凭据。”
徐灏说道:“没事,我作证就行了,写了单据咱们三人都添上名字画个押。”
顺利交割了罚银,周度揣好了证据,徐灏指点道:“你去刑部找浙江司主事王骥,就说好朋友徐公子叫你来的,我替你写个状子。如果你打算息事宁人,那么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周度感激的道:“我女儿死得惨,血仇岂能不报?奈何官员断了案,左右拼着家破人亡而已,也不能让那狠心的刘元好过了。”
徐灏和张库吏要了一张纸和笔,边写边说道:“如果是偏远县城那我就不多事了,可这里是堂堂天子脚下,容不得鬼祟横行,刑部不管我陪你去午门鸣冤去。”
张库吏闻言咋舌道:“徐相公你真是仗义。”
“路见不平嘛!”徐灏笑了笑。
紫禁城外的刑部里,王骥正在秉烛看卷宗,听差人禀报让周度进来,接过来状子一看是徐灏的笔迹,心中了然。
告状人周度,年五十四岁,金陵人氏。告为人命事,女儿幼嫁刘元为妻,听信娼妾金枝合谋诬捏奸情,将女儿逼迫自缢。
虎役胡德胜、白庆人等收脏银若干,买免金枝不令出官;府丞方复办案糊涂,使亡女命无抵,乞请王大人提审。
王骥问道:“你女儿既然没有奸情,为何自缢?”
周度得了徐灏指点,说道:“若女儿奸情是实,自然死有余辜,可刘元何必重贿收买?虽说没有胡德胜受贿的证据,可白庆遗失的朱票上暗有脚线,最少收了二百两银子。”
既然是徐灏委托,王骥自是不能不管,指引周度明日往提刑按察使司也递了投状,准备要两个衙门一同赴审,省的将来被人说三道四。
说来也巧,按擦司接状子的经历就是那个胖进士马福姚,新科进士年轻热血,吩咐周度进来问话,大略和王骥问的差不多。
马福姚听闻是刑部有名的王骥负责此案,寻思自己的身份足以给他做副手了,一来做官要为百姓做主,二来办得好了能增加自己的资历声望,是以请示了上司,那上司见是桩寻常的民事纠纷,没什么要紧的,点头同意了。
马福姚山东人性子比较急,周度告辞要先回家等着,他说道:“不必回去,我速替你结词。”
当即命差人去乡下提一干人犯,务要捉拿金枝出官,状子上的犯证不许漏脱一人。
周度兴冲冲的带着两大衙门的差人出来,邻居跑过来叫道:“顺天府衙役在你家呢,锁了你儿子和儿媳妇,还不快回去。”
刑部检校冷笑道:“你不要着急,拿着鸡毛当令箭,让那些混球抓人,回头咱们再和他们算账。”
一干人直奔城外刘家村,到了刘元家里,只说周度父子上纸钱,寻他不着,有人告说在城外宅子里躲藏,故来寻访。
把刘元给哄了出来,四五个刑部的胖壮婆娘们直接冲了进去。
刘元吓了一跳,就见婆娘们如狼似虎的进了内宅,看见花园里穿得整齐标致的女人,猜到定是金枝,不由分说上前架住,把人给推了出来。
刘元叫道:“你们要干什么?不会好好说话,这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