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叹道:“还不是去探望疯了的三姑娘,遣我来取盛药的匣子。”说毕。径直走入西间,拿着一个描金靛蓝色的木盒走出去了,又回身到窗外叫道:“麝月你好生看着屋子。别只顾着玩,点个灯给姑娘倒杯茶。现在这些小丫头一个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连个人影都寻不见。”
张钗说道:“你等我一等,我也走了。”
当下二人一起出来,晴雯去给领回家来受到刺激的徐翠云送药,张钗进了绛雪轩,芷烟在外间屋看着小丫头们点灯。
芷烟向张钗问好,张钗笑吟吟的回应。进了里屋,只见香萱香菱姐妹俩正在下棋玩耍,芷云歪在一边观战。
沐凝雪半躺在床上,张钗对着精神奕奕的朱巧巧说道:“恭喜嫂子封了东海长公主。”
朱巧巧笑道:“这东海二字一听就知是圣上故意取笑来着。当不得真,刚要去辞别大姐,不日我就将动身前往辽东,往后怕是每年年关时才会回京。”
不想这一句话,正中了张钗思念其老母亲的心。七月也就是洪熙皇帝继位的那一天,张玉原配夫人在北平府病逝,加上生平第一遭由北方迁到南方,倍感想念家乡,那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的滚了下来。
朱巧巧忙起身说道:“哎呦呦,这怎么说哭就哭了?”
沐凝雪也忙柔声道:“过来这边坐,是不是想家了?”
“嗯。”张钗可怜巴巴的直点头。
朱巧巧搂着她说道:“要不你随我一起去辽东?就是走海路有些危险,绕远去北京一路上风尘仆仆,实在是太辛苦。”
此时芷云端过来一盘子饭菜,叫香萱放了桌,说道:“鸽子汤熬的糯米粥,煮的烂烂的,夫人好歹吃一碗,也好克化。”
沐凝雪苦笑道:“这成天不是吃了睡,就是睡了吃,真真是没了胃口。”
张钗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见状说道:“嫂子有孕在身,饭后躺着不好,或是出去走动走动,或拿一本书看着散散困也好。”
沐凝雪越发苦笑,说道:“你还提书呢,我只为了书更加的不自在,古人道‘穷则精于诗,闷则嗜于书”谁知翠云念叨悔不该自幼念什么唐诗汉文,以诗书为深闺之友,视笔墨如骨肉之亲,终有何益!想她在宫里举目无亲备受凄清,每日里只能靠着诗词解忧,入了诗魔反倒添上了病魔,深悔当初不该入宫。”
朱巧巧不以为然的冷笑道:“当初都劝她不要进宫,她不听怨得了谁?还有翠柳也是,眼见红叶绿竹都嫁了人,芊芊也订了亲,动辄叹息身子骨每况愈下,说什么看我这病,原是文章害了我,我害了我的青春,什么女孩儿家也无须金马玉车之贵,又无高山流水之知音,从今不可向我提起诗书的事。简直胡言乱语,还不是看不破红尘?那就干脆别带发修行,放眼如今满京城的王孙公子,谁不想高攀咱家呢?还愁嫁不个如意郎君?”
沐凝雪后怕的道:“早年我和翠柳一样的性情,有段时间也想着一辈子不嫁人了,只愿陪伴诗书文章过一生,幸亏遇到了灏儿。”
一席话犹未了,只听小丫头叫一声:“两位大小姐来了。”
只见挺着大肚子的徐青莲和徐妙锦结伴缓缓而来,徐青莲望着弟妹气色不错,心中欢喜,合掌道:“阿弥陀佛!家里送来了上好鹿茸和灵芝,寻思着给你送来。”
与此同时,徐灏在外宅皱眉听着兄弟徐海说事,原来三房庶出妹妹绿哥早在靖难之役之前就嫁给了德州府一普通秀才家,那秀才名叫刘茂。
徐增福在德州府做官时,刘氏娘家有个堂侄刘智前去投靠,时常和绿哥见面,相处很是亲密,原本刘氏有意成全他们俩,亲闺女又远在京城,就没怎么防备任由侄子进出内宅,后来徐增福不喜刘智的浮夸个性,就做主把绿哥许给了刘茂。
刘智为此怀恨在心,时常故意与刘茂取笑,说早就和绿哥常常苟且,细节什么的描述的绘声绘色,好似真的一样。虽是吃酒时的戏虐之言,也未免说得刘茂将信将疑,等绿哥过了门,洞房hua烛夜确实是处子,刘茂不在疑心妻子了。
如今徐家位极人臣,绿哥自然非要搬回京城依靠发迹的娘家。
谁知即使徐家已然是富贵满门,老太君却担心树大招风步了洪武朝功臣的后尘,严令不许关照自家亲人,以防家里出了不肖子孙祸及家族,加上徐灏向来不重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庶出妹妹,刘氏也不待见非是亲生的闺女,是以绿哥指望让丈夫做官的心愿落了空。
当然绿哥也不会空手而归,光是几个嫂子给她的礼物,就足以几年吃喝不愁了,但绿哥为人吝啬,当此时已根本瞧不上没考中举人的刘茂,暗中把礼物都藏了起来。
刘智也返回京城,在德州和刘茂一起读书算是同窗,都住在徐家外的巷子里成了邻居,两家往来很是相厚。
因此昨日下雨就出了事。
ps:总算把靖难之役写完了,真是长出了一口气,很多地方都照着历史上的经过写,实在是不敢擅自戏说,加上也没写过战争场面,完全是个外行,还请见谅。
今后的情节走向,逐渐回归家族日常生活的同时,也会时不时的描写外面世界。真的是很打怵书写朝堂,而且小钗也不认为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有什么作用?做了位极人臣的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