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顺天府尹受理了章保的击鼓鸣冤,看过状纸后颇感为难,一个徐焜就够让人纠结了。
可是原告不会无缘无故的诬陷好人威逼人命,如果徐焜等人罪有应得,焉能不提案审讯?
左右为难的顺天府宣布暂停,下来叫了幕僚来商议。
师爷看出他顾虑徐家,胸有成竹的笑道:“东翁,此事其实很容易的。原告章保的状词就算属实,也不过是想要他们花钱买个不追究,所以东翁请先派人去查验死者是否真的吞金。若是真的,批下令签传唤被告人证等赴案。学生私下里授意下面人,叫传话给徐家尹家,如此不须费事,他们自己就会去料理。”
“不错。”顺天府尹顿时茅塞顿开。
这样的案子在后世也是如此,自杀案不是谋杀案,性质不严重可也很严重,往往死者家属先告上法院走法律程序,有的被告人出于各种考虑,委托律师提出庭外和解,即花钱私了。
只要原告选择撤诉,那么法院一般都会尊重双方的意见,不予追究。
章家的案子一目了然,就是希望要钱,所以此案就容易办了。当下顺天府派了人手去验尸,果然是吞金自尽,那些差人仵作都被章家打点好了,没人揭破章家的妓户身份,实事求是的说,章家也确实是从事风尘工作的平民。
顺天府尹接到回信,即刻派人去传唤一干人等到案对质。
徐府,满头是汗的徐珵走进书房,徐焜笑道:“我正等得不耐烦了,今日一定要给他们个利害,才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可别说了。”徐珵双手齐摇,神色惊惶,“而今弄出人命来了,我特来与你商量,赶紧想法子弥补为是,若闹开来,你我都有不便。”
徐焜大吃一惊,忙问道:“到底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天大之事无非杀人抵命,咱们又没有杀人。”
“虽不是杀人,可也是人命官司。唉!”
徐珵叹息着连连跺脚,遂把如金的死讯说了出来,并章保一早去告官,“幸而顺天府老大爷与我颇有交情,暗中吩咐差人知会我们,赶快把此事料理清楚。只要章家不追,即可含糊过去。”
徐焜整个人都呆住了,怎么也想不到如金会自尽?至此心里好不后悔,都怪自己小心眼,好好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
徐珵自顾自的说道:“我想章保告的是咱们威逼他女儿自尽,本来没有实据,但是他既然敢控告,那一定是请教了有名的讼师,自然一番强词夺理,准保一时难分真伪。况且你我二人岂能去公堂对质?不是那回事。
公差先到我家里走了一趟,这会子去了尹家,少时就要到你这里来,所以我抢先一步来与你斟酌,如何应对?咱们虽然不怕,但究竟此案于声名大有关碍。”
徐珵在意名声,徐焜却不在乎,呆了半响,嘿然道:“章保竟有此等胆量,女儿惨死不思后事,居然敢捏造供词来告我们,难道我那么小气嘛?这其中必有挑唆之人。如金啊如金,你怎么就舍得寻死?真是一桩怪事。”
“可不是吗。”徐珵面带埋怨,忍不住发起了牢骚,“说起来也是咱们的罪过,若非你拿话羞辱她,她这么自由自在的日子,怎么会舍得寻短见?大概见咱们走了,姓尹的也动了气,一时想不开。”
正说着,家人进来说道:“顺天府来了两位公差,说有话要面禀少爷。”
“叫他们进来。”徐焜摆摆手,徐珵连忙躲到里面去了。
很快家人领着公差进来,徐焜故作不知的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一位公差说道:“一来拜见徐公子,二来敝上有件公事,请公子过目。”
双手将顺天府的朱签文书递过去,徐焜接过来看了,仍将朱签交给了公差,说道:“岂有此理,分明是章家借尸讹诈,怎么你们顺天府就准了呢?”
公差忙说道:“起初是不准的,但仵作说确系吞金,那章保又说得言之凿凿,告公子们威逼他女儿身死,所以敝上请公子们到堂上对质,是非曲直一辩即明。”
另一位公差则走近一步,低声道:“公子,我家老爷也知道章家是故意讹诈,奈何他女儿自尽是实,又一口咬定你们威逼。即使对质下来自辩真伪,然以公子们的身份焉能上堂?就算遣家人去,怕的是章保此人刁顽,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肯与下人对质。想公子们何等体面,传扬出去名声不雅。”
“嗯。”徐焜浑不在意的点点头,实则他心里也怕得要死,正常人谁愿意去衙门?再说万一被三伯得知..
其实他还是不了解徐灏的为人,这种事只能算意外,要埋怨的是这万恶的旧社会,侄儿纵有小过亦属人之常情,不能说章家身为弱势的一方,就该天生站着理。
公差继续说道:“敝上念着贵府老爷们,自然不能不为之关切,奈何公事公办,私情只好搁在一边,惟有暗中使力。既然章保一心控告,无非想讹诈若干银钱,此乃千人一见。故此敝上吩咐小的们转告公子,不如破费些银子,叫他当堂切结此案。随后再寻件小事狠狠的警告下章家,叫他不敢纠缠不清,此乃敝上的意思,请公子自裁。而尹公子那边我们也去过了,他已答应照着敝上的交代行事,说最迟明晚与章家说项,许他若干银子叫他赶紧结案了事。”
徐焜沉吟了一会儿,以他少爷脾气,如果不是如金死的可怜,恐怕打死他也不会服软,毕竟三伯不是他爹。
想了想,徐焜悻悻的道:“承你们贵上一番美意,不好不遵。可恨那章保竟敢诬告,私底下花钱买他结案,当我徐焜惧怕他怎地?随他告到圣上那里我也不怕,归根结底要弄个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