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很快惊动了章氏,急忙赶过来劝道:“我儿不必伤心,尹公子虽然生气而去,哪里就会真撇得下你?隔一两日自然就回来的。否则我亲自去请,他们好意思不来么?你放心吧,少年贵胄都有些公子哥脾气,反正包在娘身上。”
如金被娘亲劝说了下,觉得有道理,也就不哭了。谁知突然听见他老子在后院大骂她们姐妹两个,毕竟一下子失去了最大的两位金主,贪财的章保气得要死,又喝了酒,醉醺醺的左一句不争气的臭货,右一句不要脸的sāo_huò云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章氏见女儿气得脸色惨白,忙说道:“好闺女你别生气,那老东西向来吃醉了酒就这副德行,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好闺女,你消消气,看我去骂他。”
章氏气冲冲的跑回房里,指着章保骂道:“你这老不死了,灌足了尿不会安安稳稳挺你的尸,干嘛大半夜的骂人?你先前说苦了我们两个,你说你到底苦了什么?这些年苦的是老娘我,如今女儿们大了,又苦的是她们,你吃了大半辈子的闲饭,没见到你赚过一文钱养活我们母女,还有脸叫苦?你羞是不羞?”
章保一瞪眼,叫道:“你个万人日的老sāo_huò,当初要不是老子娶了你,你他娘的还在深山老林当野人呢,我又领着你来到这花花世界,你们娘们不该感激我?”
“放你娘的臭狗屁!”章氏双手叉腰,“你有酒万事皆休,每次只顾着喝猫尿也罢了,喝醉了就喜欢闹事,不管不顾的乱骂人,咱们一家四口,数你最没资格骂人。行了,你还不给老娘趁早夹着尾巴睡去吧,若把老娘闹烦了,今后再不给你酒吃,看你怎么办?”
酒就是章保的软肋,再说做了一辈子的活乌龟,炼成了能屈能伸的本事,马上不生气了,笑嘻嘻的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骂起我来?奶奶又受了谁的气?拿我作筏子?我睡,我睡还不成嘛。”
身体往后一倒,章保转眼间就打起了呼噜。章氏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骂了一声:“醉不死的臭乌龟,你这样子叫我用哪一只眼睛来看你?等明儿你醒了咱们在算账,我现在没力气和你说话。”
她转身走了出来,呼呼大睡的章保犹自嘟嘟哝哝,“臭乌龟,香乌龟,我这乌龟也是你们逼我当的,当个娼妇还骂我呢?”
章氏也不理他,径自往闺女房中而来。
不料自她出去后,如金越想越气,竟钻进了牛角尖。如果尹公子一气之下从此斩断情缘,另有了心上人,岂不是空指望一场?再说男人是最容易变心的,她在这里痴痴的盼他回头,而人家早已将她抛到了脑后,正所谓我本有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归根结底彼此的身份相差太悬殊,自惭形遂的如金本就一直担心,恰好又发生了今晚之事。想尹公子有的是钱,无论到哪皆有人奉承,不是离了她如金,天底下就没了绝色女子。
如此想来想去便想不开了,被迫成为**的女人最自怨的就是上辈子不知做了多少孽,老天罚她这辈子身为娼妓。
最伤感的是这罪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大概一辈子也到不了头,**出身永远是一辈子洗不清的污点,哪怕无人提起,自己心里这关总归过不去。
就算如愿从了尹公子,正妻肯定是奢望,那么将来还得受夫人的气,受她人的气,男人护着也没用,一旦自己老了容颜不再?所以说这样的日子何时能了?
大凡这人一有了寻死的念头,往往就会想到死后的种种好处,比如不再受苦,不再流泪,从此无牵无挂,无欲无求,自由自在的,加上这年头科学观念还不发达,不是还有来世吗?
如金猛地站起来,眼神直勾勾的,东张西望想研究个死法,突然想起抽屉里有暗暗积攒下来的一锭金子,点了点头。
经典死法,普及程度最高的自然是悬梁自尽,问题是太吓人了,也太痛苦,再说万一被人及时解救,传扬出去多丢人呀?
她和尤二姐想到一块儿去了,常听人说,生金子可以坠死,岂不比上吊自刎干净又体面?
其实这个死法非常痛苦缓慢,黄金不大可能使人重金属中毒,但是有棱角的金块可能会刺破肠道伤及内脏,这过程实在无法想象。
古人不会那么傻,真正的方式是强行吞咽金块,或许会堵在喉咙里压迫气管窒息而亡。至于对不对?别问我,您就当做是杜撰吧,堵不住无非进入肠胃折腾,一样是个死。
毅然吞了金子的如金翻了翻白眼,眼泪滚滚落下,对着镜子凝视着自己的容颜,虽非绝色,也是难得的美人。以前时常对着镜子自怜,幻想将来熬出头,也戴上凤冠霞帔,想必非常的漂亮。
花开月满的好年纪,竟然就要死了,真是何等凄惨可怜?不应该死啊!
就在这时,如金突然间感到身体不对,马上后悔了,随即自己对着自己发狠,既然要死又何必回忆?
当下咬咬牙,死意坚决的如金挣扎着扶着床沿,跌跌撞撞的躺在床-上,手臂哆哆嗦嗦的拉起被子盖好。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实际上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未来一片黑暗,直面死亡又何尝不需要勇气?当然最好别轻言死字,毕竟只要人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此时此刻的如金想到父母还有妹妹可以依靠,肝肠寸裂之余,也算是了无牵挂,实际上现在后悔大概也晚了。
干脆什么也别想吧,缓缓闭上双眼,神态安详的躺着,守死而已。
这时候,章氏回来继续安慰女儿,在门前听到砰的一响,不知是如金痛苦的一脚蹬在墙上。走进屋没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