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办法,为其竖立贞节牌坊的寡妇,只要修建她的牌坊过程中出了事情,那么马上自己去自尽,以此表明自己的心迹,证明自己的确是位贞节女子,一死万事休嘛!不管生前做了多少失节的事儿,能以死殉节,就是好样的,如此一来,牌坊一定会立得起来。
这样的女人死后,贞节牌坊大多会立起来,其家族后人会很光荣,虽然死者已经无法享受这种荣光了。
这时期还有另外一种解决办法,出了事故后,如果有人认定,或守节的寡妇本人自认,在年轻时候确实有过不规矩的行为或邪念,与某个男人有过来往或对他有过渴望,但后来经过多年的守节考验,完全改正了错误,也是可以立贞节牌坊的,毕竟只有圣人才不会犯错,谁没有年轻过?
方法很人道,由寡妇自己扎纸人以代表相好男人,如果有好几个相好的,那就扎几个男人,模样要尽量和情人一样,然后送到牌坊下焚烧掉,表示请求老天谅解,而神灵如此慈悲一定会宽恕,那凡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要牌坊再不会出现事故。
后来这个相当不错的方式不知从哪一年起消声觅迹了,当有人提出疑义,或者牌坊出了事故,寡妇必须立刻自杀以明心迹,几乎成了唯一选项。
陆汉臣胆战心惊了,他害怕暴露出往事,使得自己的名声扫地,日夜不安。而王奶奶却处之泰然,认真按照年轻时候的翩翩公子陆汉臣的模样做了一个纸人,放在那里看了好久。
毅然背起纸人朝着贞节牌坊走去,许多好事的年轻人跟了过来,老一辈的人却避开了她,不住的念阿弥陀佛,乞求老天爷的宽恕。
王奶奶并不感到羞耻,木然的走着,没有一点表情。到了工地,把纸人放了下来,无声地擦了一根火柴,把纸人点燃了,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人们围了起来指指点点,有人问到:“这少爷可真英俊呀。”
“你和这野老公睡了几回呀?”
“什么时候的事呀?”
“他是谁?”
王奶奶面对人们的追问没有回答,她只有烧纸人的义务,却没有回答这个纸人是谁的义务。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瞧都没瞧巍峨光荣的牌坊一眼,慢慢的走回去了。
村里人一直嘲笑她,却不知她尽情的嘲弄了生活本身,感觉很痛快。
躲在暗处的陆汉臣目睹她于众目睽睽之下,烧了代表自己的纸人,对没有揭发自己而感到宽慰,不过想一想就觉得后怕,这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隐隐约约总感觉背后有人指出那个纸人有点像陆老太爷,这使得陆汉臣如芒刺在背,其实哪有人会敢于出来证明?年轻一辈谁会晓得他当年的模样,而年老一辈谁会去干这遭天杀的缺德事?纯粹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经此一事,陆汉臣更加变本加厉,下决心要对一切伤天害理违礼叛教的恶事展开坚决的进攻,要求人们严格遵守“男女之大防”“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女人要严格遵守“行不动裙,笑不摒齿”等古训。
一时间,他特别看不惯男的女的在一起,尤其是看野台子戏或庙会上元节时,嘻嘻哈哈,男女趁机挤来挤去,搂搂抱抱的行为,对此深恶痛绝。对没有成亲的女孩子和守寡的妇女,谁胆敢偷偷摸摸和男人胡混,那就是天理难容族规不许的事,非得从严惩办了不可。
于是,白春洁不幸撞到了枪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