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冲朔居然要将翠玉鸿蒙棍送给巴龙,叶小亚跟皇甫恨天都是大吃一惊。
“朔,这翠玉鸿蒙棍,不是朝天醉留给你的最后遗物了吗?”小亚轻声说道,“你舍得就这样送给这个跟你无亲无故的孩子?”“叶老哥,你真没搞错?还是说记忆还没完全找回来?”比起叶小亚,皇甫恨天显得更加无法理解,“你以前不是一直口口声声说,这根棍子就是朝天醉,见物如见人,所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绝不会将它
丢弃的吗?怎么现在又这么大方了?”
“没错。”叶冲朔点头道,神情认真,丝毫看不出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正因为此,我才要把它送给这孩子。”
“孩子,我问你,你是为了什么才学我的剑术的?”叶冲朔看向巴龙,问道。
巴龙还是无法适应过去那个疯疯癫癫的阿空突然这样的一本正经,支支吾吾了半天,说道:“为了保护沙星镇……”
“真是这样吗?”叶冲朔那如宇宙一般深邃的眼神注视着巴龙,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内心。
“好吧,是……是为了保护我自己。”巴龙垂下头,实诚地回答道,“起初我只是不想再受人欺负而已,我的出发点就是自私的,所以……大概沙星镇的人们是因为这一点才不喜欢我的。”
“不,自私不是罪过,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叶冲朔摸了摸这孩子的头,继续问道,“你有想过以后吗?仅仅是为了不受欺负而去变强的话,是不会有尽头的,因为在你头上,永远都会有更强之人。”
“我不想那样!”巴龙拼命摇头否认道,“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而已,能每天吃饱饭,两天能喝上一次水,活过三十岁,这样就足够了!”
叶冲朔微微有些动容,对于这个孩子来说,不,对于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来说,这样的要求,便是最高的奢望了吗?“孩子,如果有一个地方,没有那些动辄便要毁天灭地的强者存在,没有会肆意抓取凡人作为奴隶的恶人存在,每天都能吃饱饭,随时都能喝到水,哪怕是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也能活到七八十岁,你愿意去
吗?”他问道。
听到这话,巴龙眼中有着某种光彩在闪耀,弱弱地问道:“那个……你说的是,下界吗?”
“你听说过?”叶冲朔有些诧异。“嗯。”巴龙微微点了点头,“小时候听说过一点关于下界的事情,但是像我们这样的弱者,根本没有去下界的资本,听说想要去下界,最起码也要到开天界那样的仙人们一样,拥有抬手变动空间的力量,才
有去下界的可能。”“仙人啊……”叶冲朔听到这话,内心暗自发笑,在这天启州上活在金字塔底层的开天界修炼者,在这些凡人们眼中也是仙人一样的存在,不过他立刻便纠正道,“那些不是仙人,只是一群挣扎着求生存的可
怜虫罢了,在这个天启州上,只有这样的绝望罢了。”
“我明白。”巴龙低着头,虽然身在这与世隔绝的流浪大荒漠中,但他也多少知道这天启州上的生存环境究竟有多么严峻。
哪怕是在他们眼中的所谓仙人们,也要面临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天魔,“鱼鹰”“饿虎”一般的强盗组织,或是强大家族之间的吞并纷争,只能在无数争斗与鲜血的夹缝之中,艰难求存。
“说到底,这天启州根本就不是让人能安稳生活的净土。”叶冲朔语气逐渐变得冰冷起来,“这里是一个充满杀戮与鲜血的修罗场,求死者生,求生者死。”
看着巴龙脸上的那份忧虑与不安,叶冲朔将手中的翠玉鸿蒙棍再次向他递过去,“所以,今后不要为了不受人欺负而变强,为了能逃离这个鬼地方而变强吧。”
但是,巴龙看着这根被叶冲朔递回来的翠玉鸿蒙棍,却是迟迟不敢接,神情犹豫。“怎么了?”叶冲朔问道,“如果是担心它的品质太强,自己操控不了的话,大可宽心,我已经在剑内施加了数道封印,随着你实力的提升,这些封印会逐步解开,在你的实力到达尊界之前,都不用担心这把
剑会拖累你。”
“不不不,我不是担心这个……”巴龙连连摆手。“如果还觉得不足的话,我在这翠玉鸿蒙棍中还刻印了一套钝剑流的剑术,以你现在的基础,很快就能领悟,不过这套剑术仅到开天界而已,如果你真的有那份天赋,修炼到了这等境界的话,到时候就离开
天启州吧,随便去哪个下界都好,总之,不要再待在这个残酷之地。”
“可是……”巴龙看了一眼叶小亚,又看了一眼皇甫恨天,联想到这两人刚才所说的话,更加不解了,“这把剑,不是你挚友的遗物吗?就这样送给我,真的没关系吗?”
叶冲朔这张邋遢的脸上,首次浮现出了笑容,像是想到了一些美好的事情,随即将翠玉鸿蒙棍硬塞到巴龙的手中,“你就当作是这几年间照顾我的回报吧,而且,你也已经离不开它了不是吗?”
巴龙踌躇着接过翠玉鸿蒙棍,鼻子一酸,仰起头望着这个熟悉的邋遢身影,问道:“阿空,以后,我再也不会见到你了吗?”“希望不会。”叶冲朔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便转过身去,注视着那口扔在精神火焰的煅烧下沸腾的开天鼎,完全不在意身后的这个孩子,“你可以离开了,你口中的阿空,的的确确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
的,是全天启州都渴望着其项上人头的人,叶冲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