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清早,阿牛便拎着昨儿的猎物,领着大郎去村东头的孙夫子家拜师。
这孙夫子原是世家出身,曾官至尚书左丞,正四品,因党派之争被牵连出京,一家十几口现如今只剩他祖孙二人,现隐居在此。
“我打死你这个败家玩意,我的前朝孤本啊?”还没进门,就听见听到孙老夫子的中气十足的吼声。
“爷爷,你轻点,你可就我这一个孙子啊,不比你那不知写了些啥的书珍贵啊?”
“我拍死你这败家玩意,气煞老夫了。”
“哎呦,爷爷你轻点,诶,大兄你快让开,我得逃命去......哎呦”
孙楚康边喊边打开院门往外逃,绕过张阿牛时,慢了点,又挨了一下。
“阿牛,你来了?”这时孙老夫子也看到了张阿牛,放下手中的扫帚,有些尴尬的说道。
“夫子高才,犬子愚钝,望请夫子教导。”
张阿牛拱手对着孙老夫子一拜,话音刚落,大郎便利落的跪在了院子里,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孙老夫子。
“老夫就是一山野村夫,谈不上什么高才。”
孙老夫子收敛了怒气,甩了甩衣袖上的草木碎霄,淡然说道。
“得了吧老爷子,难得山里有娃愿意听你念经,前两天你还夸大郎聪慧来着。”许是见到危机解除,孙楚康又转了回来,躲在张阿牛背后伸头说道。
孙夫子叹气道“家门不幸啊......罢了,大郎,来,你随我进屋。”
说罢,便拉着大郎进了屋,不再理会他。
“老爷子就是口是心非,抱着他那些书和宝贝似的,你说现在这乱的读书有啥用,是能抗刀啊?还是能抗枪?还不如咱兄弟们在山上快活,大兄你说你咋想的,把大郎送我家老爷子这来了?”
“诶,对了,大兄你也还没和嫂子说咱黑虎寨的事啊?现今儿,咱黑虎寨在这绿林里那也是响当当的,你和嫂子说了,一块搬到寨子里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这山里窝着强?哪像我家老爷子迂腐成这样,咱寨中的事也不敢让他知晓,真是羡慕二哥啊。”
张阿牛的脸有些沉,可是他背后的孙楚康没看到,还在一旁絮絮叨叨个没完,他每说一句张阿牛的脸就阴沉一分。
“咱寨子里的兄弟们那肯定是极为敬重大嫂的,现今儿为了大嫂你这两头跑着,遇见点啥事的,您在村子里呆着,咱们兄弟心里缺主心骨啊。”
“前段时间,村子山北的痕迹你弄明白是啥事了?”张阿牛冷冷的问道
“还没,许是山上的野猪刨的?这几天雨多,冲了一晚分辨不太出来了,应没什么大事。”
“那村里这些天来的那些难民安顿好了?”
“这些年哪儿没难民啊,等会儿我就让他们去村后面自己开荒种田的,运气好秋天还能收些粮食”
“那你还不去安排?若是安排不好,你便别回寨子里了。”
“别啊,大兄,我这天天在家,还不得让老头子敲坏了,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你忍心?”
“三天,弄不好,就别回去了”
“得,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孙楚康便一溜烟的往难民那跑去,生怕张阿牛把他给留在村子里,照看老小。
安排好后,张阿牛跟着进屋,心里却有些乱,总觉得要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这些天,逃进村子里的人,就格外让他忧心。
楚康说的对,是该和苏荷说搬到寨子里的事了,最近的形式越发的严峻了。
现今的朝廷疲弱,青州节度使宋邵又是个刚愎昏庸之辈,去岁大旱,他不思如何救灾,却放纵手下四处掳掠,强迫百姓缴租税,服差役,,好给他京中的主子上供,百姓走投无路纷纷往山里逃,如今山里人员混杂,也不如往日太平了。
听闻濮州人士王君长,高举义旗,发出檄文,斥责周朝吏贪赋重,赏罚不平,自称天补左神策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率数千人起义攻克曹州,公然反击朝廷,如今乱世已显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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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村子里来了好些个人,有个小妹妹特别的可怜,我能不能拿面包给她吃,一点点就好”三郎从外跑回来,扯着苏荷的衣袖问道。
“面包不顶饿的,不是说好不拿出咱家院子的么,阿娘这有些杂粮饼子你拿去给小妹妹可好?”苏荷柔声说道
“阿娘最好了,那我去了啊”三郎接过杂粮饼子转身便往外跑。
“二郎,你不去看看?”
“不去,没甚意思,三郎也只能给那一个小姑娘吃食,喂不饱所有人啊!”二郎头也不抬的摆弄着他的木棍。
“阿娘~~杂粮饼子好吃不,我也要。”四娘闻味便跑了过来
“来,娘给你留了,不过你年纪小,不能多吃”。
“嗯嗯,就一点点~”四娘边啃着杂粮饼子边含糊应道。
吩咐二郎照看好四娘后,苏荷转身走进伙房准备午饭,心里有些忧虑,最近村子里的陌生面孔多了起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忽的院里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苏荷从屋里出来,只见三郎满身的泥土,周围还围了一圈陌生人。
“三郎,你不是去送饼子去了,怎的如此狼狈?”话间苏荷快速扯过三郎,又把二郎和四娘护在身后。
“阿娘,我刚才给小妹妹送饼子,还没给她,便被他们抢了,呜呜~~”三郎哭诉道
“这位女菩萨,我们这都是苦命的人啊,家里发了灾,侥幸逃进山里,你发发慈悲给我们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