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谷雨?”
谷雨立刻回过神来,略带尴尬的看着安鑫道:“什么事儿?”
“这几天都看你魂不守舍的,怎么了?是小殿下……”安鑫原本还在玩笑,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心的说道。
“小殿下无事。那个……鑫哥儿刚刚说什么?”谷雨不想扯的太多,更不想自己心里的那点念想被安鑫知晓,便岔开说道。安鑫要比他大两三岁,之前为了害怕有人知晓两人之间的关系,便凡事用鑫哥儿这个代号做掩饰,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习惯。
“我说近来京城好像有异动,就连关外都不太平。”安鑫只好重复一遍。
“你之前不是说皇上身体不适么?”谷雨这才打起精神,专心道。
安鑫心事重重道:“最近军营蠢蠢欲动,连原虎都常常不在军营,听说也是去外头打听消息了。”
“已经这么严重了?那唐刺史呢?”谷雨放下手中的毛笔,凝眉道。
安鑫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似乎没有一点动静,我爹那里也没有传来消息,也不知道这次八皇子……”
如果真是八皇子登基了,那小公主怎么办?宝寿公主现在人在江南,已经几年没回京城,若是八皇子真要追究当年生母之难,小公主会不会……被连累。
“既然关外不太平,难道没有派人出兵么?”其实比起京城之事,谷雨更紧张这个,按照晏朝的版图,梅都在京城正上方,离着关口也不算远。尤其是近些年来胡族动作频繁,到是令人隐忧。
“选将之事似乎还没有定论,不过很快恐怕就会有个结果。”安鑫说到这里,年少的脸上同样露出沉重之色,他爹跟着刘刺史手里同样有兵权,这万一卷入夺位之战里头,就怕安家不能全身而退。若是再想深一些,估计父亲就是想到了会有今天,才让自己留在军营之中,哪怕安家一家全毁,也有他偷偷安存与世,以待东山再起。只是,这真的不是他所想要的。
夏日雨季未过,就算是肃肃这样待在圈禁地里的人都听说了今年旱涝灾害的严重,再加之皇上病重,夺嫡之事几乎一触即发,各地换领导人都跟换衣服似的,今儿这位皇子手下的人占了便宜,明儿那位皇子的手下就要落了马。就更别提那些被抓被囚被斩的人,腥风血雨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半途而终。
不过这些对于敬宜小公主来说,都太过遥远,由于原虎不知道忙什么去了,守军的人心也开始松散,相对于里头的人来说到是件好事,大家大多关心的是食物的保存啊,衣料还够不够以后做新衣啊,家里有孩子的就该想着日后给孩子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啊。这里头最急的恐怕就是谢氏,她女儿今年已经十三了,眼瞅着就是大姑娘了,可是等到现在京城里都没人来消息,这万一一拖拖过了十五,婆家还没找到,难不成就真的要留在圈禁地里当一辈子老姑娘?
“娘,你莫急,女儿还小呢。”
李秀如自从前些年发生那么多事后,心渐渐沉寂下来,人也越发的沉默。她很想按照母亲所说成为父亲最能看中的长女,可是事实上,父亲四年来从没有出现过,就连一个纸片都没有送来过,她心里早就当父亲已死,也只有母亲一人还整日抱着幻想活着,还当她是当年东宫的侧妃,自己还是当年的东宫皇长女。
她不如嫡妹,不论她愿不愿意承认,这四年来她到现在还学不会纺线,这其中固然有母亲的缘故,害怕她伤了手将来嫁人被人歧视,可是嫡妹呢?明明都是公主了,不但纺线织布,还会裁衣缝袜,最近听说连刺绣都上手了,圈禁地里好些有手艺的宫女都与她相熟。明明有希望在十三岁被接回京城,她还学这些干嘛。不由得她又想起肃肃之前说过的话,在什么地方,就要懂得入乡随俗,只有放低了自己,才能过的满足。是不是当年她放□段,也会如嫡妹那样过的快活。
“放心,娘亲绝对不会放弃的。”谢氏发狠的说道。
李秀如只是苦笑摇摇头,罢了,就这么得过且过吧。
就在这次大家都以为皇上只不过是病重,总能再拖几年的时候,丧钟出乎意料的被敲响了。
冬季里总是让人恨不得天天窝在被窝里,肃肃觉着自己就是种冬眠的动物,更何况现在原虎不在,谷雨也不会有人催着出去做工,两人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享受着温暖,那是再舒服不过的了。只是肃肃刚打了个哈欠还准备再睡一会儿的时候,外头阵阵的钟声让她吓得清醒,整个人靠进谷雨的怀里道:“小……小谷子,什么声音?”
“皇……皇上驾崩了。”谷雨同样也是一脸茫然,前阵子不是听安鑫说皇上大好了么?
“不可能!”肃肃腾地坐了起来,满眼不信道:“怎么会死了呢?他才五十出头,怎么会呢?”
“冷静点,冷静点!姑娘!”谷雨马上爬起来将肃肃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饶是他满肚子的想法,却不知要如何安慰怀里的少女。
“怎么办,怎么办啊,要是换了人做皇帝,谁还会顾及宝寿姑姑,谁还会顾及我是不是他的血亲。”肃肃想到之前八皇子登基的传言,心慌的不知所措道:“万一……万一也让原虎一把火烧了我们怎么办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为了报复,只需小小意外,就算知晓新皇不想养这些人了,可谁敢质疑。不过一个有封号的公主,烧死也就没了,或者让她们统统上吊,最终来个因受不了先皇驾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