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长街,书摊。
青年一双眸子淡淡有神,慢条斯理的打量着手中的三页纸张,腰间的木剑却是在微微轻颤,他轻声道:“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一招拳法,乃是出自“翻天三十六路奇”,这剑法,是“侠客行”中的一招,而这最后一招掌法,则是出自“如来神掌”。”
他的话或许自己听来很是普通,但在当世任一人耳中却无疑是闻所未闻,盖因这三种武功根本就不属于此间。
老画师低眉一笑,避价不谈,只是点点头。“小兄弟识得就好,识得就好!”
见状,孟秋水迟疑了一下,他沉声道:“敢问老丈高姓大名?”
老画师摇头笑而不语,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孟秋水还有他腰间的剑,好一会,才点头道:“小兄弟手里可是有一柄石剑?”
“原来如此,你想要?”孟秋水神色微动。
“非也。”怎料老画师一摇头。
孟秋水又拾起一张纸,这一次,上面画的是一人负剑之像,手捏剑诀,底下落着三个显眼的大字——“御剑术!”
他皱眉道:“那又是何意?”
老画师“呵呵”一笑,他一指画摊上的书册,道:“无他,算是与小兄弟结个善缘。”
“因为那石剑主人?”孟秋水面色沉着,难见喜怒。
老画师眉目含笑,却是避而不答,只是打量着孟秋水,语出惊人道:“小兄弟当真是大魄力啊,修习天道不说,更是同时堪悟时空、阴阳、五行之变,未来成就注定不可限量。不过,你既是人族,还是莫要修习将臣之躯的好。”
这老画师一席话说的孟秋水连连色变,只是一眼,竟然将他所有一切看了个通透,却不知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
“敢问前辈,我该如何回去?”
他沉声开口问道。
无他,只因那虚无浩瀚无尽,便是他都难以找寻到曾经的那方世界,修行至此,他心中牵挂不但未消反而愈发的重。
“时间到了,你自然能回去。”
奈何这老画师言语之中尽是打机锋,奇怪的紧。
“何时?”
孟秋水皱眉不解。
老画师却只是看了看天边的暮色,笑道:“你想要何物?不如我替你选吧!”
就见他右手伸进左边的袍袖,等再拿出来,手中已握着一柄古怪的剑。那剑剑身灰蒙蒙的,没有过多的修饰纹理,剑柄两侧微凹,光滑如玉,在火光下泛着迷蒙的光晕。
但孟秋水瞳孔却是陡然一缩,他眼神变的很是诡异,过往的一些记忆被翻起,嘴里慢慢吐出两字。
“幽骨!”
这竟是他曾经埋入土中的那柄骨剑。四尺长的剑身自老画师袍袖中慢慢被抽出,极为不可思议。
“此剑你从何处得来?”孟秋水眼神复杂无比,当初只因此剑邪异非常,驾驭吃力,他方才藏剑未用,如今不想竟是在此间重见。
“佛曰:不可说!”老画师笑了笑,只见他目露思索,旋即又自袖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截灰蒙蒙的木枝,而后信手一抛,只在孟秋水的注视下化作一古朴黝黑的长条木匣。
“这七宝剑匣便赠予小友……”
话音散去,就在孟秋水茫茫然接过那骨剑与剑匣的一刻,面前的老画师忽的打了个喷嚏,眼神骤然变得茫然。
“阿嚏!”
“咦?又睡过头了?哎呀!”
老者拍了拍自己的头,等他看见孟秋水的时候,顿时笑眯眯的道:“小兄弟可是要买画呀?武功秘籍我都能画的,剑法、掌法你看看!”
孟秋水却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手中空白的纸张楞楞出神。
好半晌,灯火已是摇摇欲灭,他这才回神,默然看了眼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老画师这才提着剑匣而去。
……
七侠镇本就不大,此刻天色一晚顿时更加冷清,往往百十步都难见一人,只能隐见一抹抹亮起的明灭不定的灯火。
陋巷之中,数道身影忽自阴影中滑出。
就听一人阴恻恻的道:“诸位好汉,谁要先去探探啊?那剑客先杀一点红,再斩公孙乌龙,可不是什么寻常之辈,奉劝诸位莫要在这小地方栽了跟头。”
“燕九那短命鬼现在已经死了,不知道那盟主之位还作不作数?”又一人冷声开口。
“说的岂不是废话,燕九那条臭虫是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无怨,我们是我们,更何况诸位可都是立过誓的,难不成现在打退堂鼓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讥诮一笑。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岂是那种裤裆里没种的男人。”
这说着说着,陋巷中却已各自拼斗了起来。
事实上不光这一处,镇内各处如今俱是隐见绰绰人影,从四面八方朝“同福客栈”汇聚而去,各路高手云集。
“谢天谢地,孟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同福客栈里,只见风声鹤唳的众人见孟秋水自外面回来就差喜极而泣了。
“怎么样了?”
白展堂忙问道。
放下剑匣,孟秋水寻了张椅子坐下,轻声道:“回来的时候杀了几个,恐怕黑道但凡有名有姓的都到七侠镇了。”
“不错,这一次只怕是江湖数十年罕逢的大场面,恐怕无人想要例外。”
楚留香神出鬼没的自后院掠了进来,他脸上易了容可声音却能分辨。
只是他一进来一双眼睛却始终不离开孟秋水,眼中神情变幻如同遇到了什么非同小可的事情。
“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