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从监狱走出来的时候,正值中午。身后的那道大门缓缓关上,甘甜扭头看了一眼那耗费了她五年时光的地方,扯了扯唇,想要笑出来,以表示她对重获得自由的开心。
只是她神情僵硬,连同嘴角的笑容都是僵硬在那儿。
a市的10月下旬,气温已经渐渐转凉。甘甜抬头看着不算晴朗的天空,搓了搓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妈妈。”
忽然间听到的稚嫩的声音让甘甜身子一僵,竟有些不敢转身去看。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胖乎乎的小手牵上她的,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妈妈。”
入狱前检查身体时,甘甜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留还是不留,她也曾犹豫过。
对孩子的父亲,甘甜现在还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曾经是a市裕和实业公司董事长的父亲甘祥和因为重大安全事故罪入狱,母亲张萍一个心急,脑血栓突发,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撒手西去。
二十岁前的甘甜是一个蝎主,二十岁后的她生活从此天翻地覆。
树倒猕猴散,甘祥和出事后,他昔日的朋友、昔日的属下,纷纷像避瘟疫一般地躲着甘家。
那时,他还陪在她的身边,她以为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会为她撑着,甚至从堂姐甘欣那得知,将事情闹大的是那个男人的父亲,她一度地认为只要她求他去说情,事情就会有转机。
现在想想,那时的她太幼稚,所以才会有了这五年光阴的教训。
刺他一刀,换来了五年的牢狱之灾,这样算算,他们之间也算扯平了。
“妈妈。”
身后的声音又响起,只是这一次,孩子的声音有些微弱,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甘甜转过身子,蹲下身子看着五岁大的男孩,他的长相大部分遗传了他的父亲,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那个男人。和她相似的地方,只有那小鼻子小嘴。
孩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甘汹,你怎么来了。”挤出一丝笑容,甘甜捏了捏孩子的脸。
甘汹是孩子的小名,他刚出生时,看起来是黝黑黑的,所以也就有了这个小名。其实甘甜知道,或许因为那个男人的名字里有个墨字,她才会给孩子起了这个名字。
甘汹全名叫甘景睿,从小是被甘欣带大的。只是甘欣什么都没有隐瞒孩子,在孩子稍稍懂事后,便告诉了甘汹他的身世。
甘甜不知道甘欣究竟和孩子说了什么,但是多半是一个劲地诋毁他父亲。孝子,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甘汹对那位传说中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好感。
之前,甘欣带着甘汹前来探望甘甜时,甘汹开始总是哭得稀里哗啦,探监时间快要结束时,甘汹又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小手抵在了隔着的玻璃上,止住了哭声:“妈妈,你在里面好好的,我和表姨下次再来看你。”
在孩子面前,甘甜从来就没有流露出悲伤的神色,但是一回到牢房,甘甜看着甘欣送来的孩子照片,看着看着就不由伤心落泪。
甘甜的身世,牢房里的狱友并不知晓,问起甘甜入狱的原因,甘甜只是简单地说着因为感情问题把男人刺伤了。
甘甜想起那日,她在慌乱中把刀刺进到那人胸口,那人吃痛,却是安慰她:“我不会怪你。”
之后,他被送进了医院,她进了看守所。三天后,她接到了入狱通知。他应该是没有死,不然他家里的人不会这样放过她。
那人的父亲何闫来看过她,说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家发生变故我也很难过。”
那一次,何闫说了很多,甘甜有些讨厌何闫这样的虚伪,只是问了一句:“何子墨呢?”
何闫笑笑:“子墨不方便来看你,他说你在里面好好做人,出来后你们还是朋友。”
在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与何家人见过面。
看着酷似孩子父亲的甘汹,甘甜百感交集。当初她是恨急了何子墨,偏偏还是有着勇气把这个孩子生出来,如果是现在,她一定不会有这样的勇气。
甘汹嘟起了嘴:“妈妈,你怎么不说话?”
甘甜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孩子,伸手将他揽入到怀里。
她的孩子,一出生她就没有好好照顾的孩子,现在却是对她流露出依恋之色。一般来说,孩子都是对带他们长大的人亲,就算是亲生父母,如果自孩子出生后便不在他们身边,即便是有着血缘关系,孩子也会对父母生疏,甚至在看见父母后喊他们叔叔阿姨都有可能。
因为甘欣的教导,甘汹认为是父亲的原因才导致他们母子分离,甘甜不是不愿意照顾他,而是没有办法。
甘汹还小,不知道坐牢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的妈妈被关在这个地方,就像表姨给他讲的宝莲灯的故事。这个监狱就是华山,关押着他的妈妈。
看着甘甜的眼圈红了,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甘汹伸手抹去甘甜脸上的泪水:“妈妈,不哭。”
紧紧地搂资汹,甘甜轻声说着:“妈妈是太高兴了,你能亲自来接妈妈。”
“那是当然,不然你指望谁?那个负心人?”
一阵蹬蹬的脚步声传来,在甘甜身边止住。
甘甜抬首,看着堂姐甘欣。
她们堂姊妹长得有几分相似,站在一起便会被认出是一家人。
甘家的人都有着鹅蛋脸庞,不同的是,甘甜有着一双大大的杏眼,甘欣的眼眸则是有些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