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杜家下一代最尊贵的主人的归来,杜家大宅如同清醒过来的巨兽,从蛰伏之势伸展开来,再一次展露了老海*了多年的真正实力。
同往常一样,姆妈一身锦缎旗袍,手中拿着一把剪刀,正在玻璃房里头侍弄花草,杜和走近的时候,她正对着一株生长茂盛的天目琼花端详着。
姆妈的旁边,已经亭亭玉立的南风挎着一只小篮子,笑吟吟的站在姆妈的旁边,杜和眼眶一热,轻轻叫了一声,“姆妈,南风,我回来了。”
陆玉珍应声侧过头来。
花房里,花树下,恍然一幕,似曾相识。
不同的是,伴随着一声惊喜的呼声,在南风汝燕般扑到杜和怀里之前,杜和看到了姆妈脸上缓缓绽开的笑容。
那是如同暖玉般剔透而温柔的笑意,转眼间化作一缕春风,吹开了杜和一身的风尘。
“哥哥!”南风仰着头着急的叫着杜和,双手挂在杜和的脖子上。
杜和稍一用力,将南风抱了起来,叫她满足的在半空中转了一圈,才在姆妈的帮助下放下了南风。
“囡囡,小心呀。”陆玉珍他么的,
“阿和回来了。”陆玉珍脸上满是温和。
杜和点了点头,有些局促。
母子俩的关系骤然改善,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与对方相处了。
陆玉珍稍有踌躇,放下了剪刀,将南风扔下的篮子交给了身旁的小姑娘,吩咐了一句,才走到三人跟前。
“哥哥,你瘦啦,还长高啦!姆妈说给你做衣裳,我还同她争她的尺寸大了呢,原来是知子莫若母啊!”
南风笑的眼睛眯缝了起来,抱着杜和的脖子笑开了花,紧接着就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杜和惊讶的看了一眼陆玉珍,姆妈竟会给他做衣服?
陆玉珍有些尴尬的说:“晚上试试,也许会小些,你长得蛮快了。”
杜和咧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
母慈子孝,其乐融融,天伦共享,这样的场景,老海不知在脑海里想了多少次,可是没有一次实现。
直到今天。
老海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姆妈怎么不采些喜庆的火棘,采这天目琼花也太素了些。”
杜和一手抱着南风,又是转又是抱,好不容易才空出了心思来同陆玉珍说话。
陆玉珍似乎是不太自然,挽了挽鬓角,轻声说:“我一向喜欢颜色淡些的,倒是南风这丫头,整日的采些个火棘啊、月季什么的,闹的满屋子都是红……”
“火棘好,喜庆不艳,刚好应应节气,姆妈就摆着吧,蛮好看。”杜和连忙给南风打圆场。
倒是南风不服气被姆妈拿来当挡箭牌,当即叫道:“哥哥你不晓得,姆妈采天目琼花可不是插花用,是给你煲汤的,活血化瘀,疏风通络的呐!”
陆玉珍一滞,尴尬的抿了抿嘴,又朝南风一瞪眼睛。
南风缩了下脖子,贼兮兮的看着陆玉珍与杜和母子二人脸上的窘迫,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南风舍命把陆玉珍暗地里关心杜和的消息卖给了杜和,听的杜和十足意外,瞳孔微张,又去看姆妈见姆妈有些恼怒,心知是被南风说破了小心思了。
在姆妈羞怒之前,杜和连忙作揖感谢,诚心诚意的捧道:“那就太好了,儿子一路舟车,还真有些筋骨松乏,刚好用琼花调一下。”
姆妈眼睛微微一亮,“真个?”
杜和笃定点头,“真的!咱们这是母子连心!”
姆妈舒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当家主母的风度,轻轻抚了抚衣襟,端庄的说:“那便好,你去洗漱休息一下,晚上在花厅用饭,南风,等下回姆妈房间里来,别搅你哥哥休息。”
南风“噢!”了一声,嘟着嘴拉住了杜和的手臂,随即喜笑颜开的说,“那就搅一小会儿。”
杜和一笑,摸了摸南风的头,轻声说:“没关系,走,哥给你带了最新的头花。”
南风兴高采烈的点点头,挽着杜和的手迫不及待的朝着房间拖了过去。
老海束手站在陆玉珍的身边,笑呵呵的看着兄妹俩闹着离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陆玉珍的小半个侧脸。
现在,那小半张脸的线条整个柔和下来,紧抿的嘴角也向上翘了起来,那股子凛然的上位者气势荡然无存,只有浓浓的温柔慈和。
这个半生苦楚的女人,终于从一个悲哀的妻子的身份解脱了出来,选择了成为一个幸福的母亲,她重新获得了快乐。
老海忍不住想起了刚刚见到陆玉珍的时候,她的脸上是常常带着笑意的,笑容明快而开朗,叫人一见忘忧,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主母能重新变得那么快乐。
“阿海。”
老海听到陆玉珍唤他,垂首答应,“太太。”
“明日的寿宴准备的怎么样了?”陆玉珍四处看了看,踱步起来。
老海习惯的跟着陆玉珍,熟门熟路的说:“寿宴菜肴按单子都备了双份,大厅也收拾出来了,因明日过端阳节,也应节气悬挂了菖蒲,客人上,按太太的吩咐,只请了几位交好的朋友,还有陆家尊长,其余亲戚朋友,照旧只派人送了帖子,按说应当依旧不会来。”
陆玉珍没说话,重新拿起了剪刀,顿了顿,剪下了一支果实饱满的火棘,端详了一阵,果然觉得红艳艳的,像是一串珊瑚珠子,惹人喜爱。
过了一会儿,陆玉珍想起来什么一样,抬起头,“待会儿你将明日的安排说与少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