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
印溪小筑的水榭中,一路奔波的岳如筝面带愧色,跪在江疏影身前。江疏影一袭素白长裙,脸色虽还有些憔悴,但比之前已是好了许多。她站在碧波之侧,望着岳如筝,许久都没有说话。
岳如筝很少会看到师傅这样沉默,她忐忑不安地抬起头,见江疏影神色凝重,一双凤目冷冷地望着自己。岳如筝浑身一寒,低声道:“如筝知道不应该偷偷跑出去,害师傅担心了。”
“你仅仅是偷跑出去那么简单?”江疏影闭了一下双目,长叹一声,道,“你走之后,于师伯已经将缘由告诉我了。如筝,你是不是已经不把我这个师傅放在眼里?你师伯叫你去雁荡,你二话不说,便当即离开了印溪小筑。为什么我让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再出去,你就不能做到呢?”
“我……”岳如筝无言以对,她想到当初听到师伯叫她回去找唐雁初的时候,自己那溢于言表的喜悦。当时的她,只想到可以再见到小唐,根本没有仔细考虑内情。
江疏影冷冷地笑了笑,道:“你不要吞吞吐吐了,我早已听飏儿说过,你跟那个唐雁初,关系很是密切。只怕你师伯的安排,正中你下怀吧?”
岳如筝愧怍之色更深,但还是抬头道:“师傅,我虽然跟小唐相处了一段时间,可是我们并没有逾规之举。我不会做对不起印溪小筑的事情!”
江疏影审视着她,道:“你师伯临走之前,曾说要去平阳找你,想借机登上七星岛。为什么你现在又忽然回来?是否你们的计划已经被唐雁初识破?”
“没有!”岳如筝急切道,“师傅,是我不愿这样做!”她侧过脸,望着那一池春水,深深呼吸着,又道,“我已经听师伯说了关于定颜神珠的事情,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印溪小筑的耻辱,也是师傅心头的痛楚。可是师傅,小唐他完全不懂得江湖上的纷争,他甚至连七星岛都不回,一直住在深山里,依靠自己活着。我怎么可以利用他去盗取定颜神珠?我如果这样做了,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如筝,平日见你性情粗疏,没想到你现在竟然为这少年如此上心!”江疏影忽而挑眉一笑,俯身按了按她肩头,随即又低声道,“不过有一句话你且记住,我不会允许你与连家的人有任何关系。”
岳如筝只觉肩头一沉,江疏影并未贯注内力,但这一瞬间,却好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岳如筝重重压下,让她呼吸为之一顿。
她吃力地抬起头,望着江疏影那虽带微笑,却又冷若冰霜的眉眼,一字一句道:“我这次回来,就是要跟他再无关联。”
夜凉如水,皓月当空,印溪小筑内树影婆娑,一片幽静。
岳如筝心绪沉重地回到了小楼,茜儿见她此次回来后便一直不露笑颜,哪怕是故意去逗她也毫无作用,便也不再聒噪,悄悄地给她铺着床褥。
岳如筝坐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转身见茜儿在为自己忙这忙那,不由又想起了在南雁荡的时候,自己所住的那间简朴至极的小屋。那里除了必备的床椅等,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柔软的被褥。她在那的日子里,虽是没人能依赖,但小唐还是努力地为她做了很多事。她当时甚至没有觉得他的不易,而如今,望着灯影下茜儿忙碌的身影,岳如筝却忽然想到了远在浙南的那个内敛而又细心的少年。
茜儿为她打理好一切,转身见岳如筝还是在发怔,不由上前道:“小姐,你是不是赶路太累了啊?赶快休息吧!”
岳如筝回过神,看着她道:“茜儿,你为我做这些事情,不觉得累吗?”
茜儿笑嘻嘻地道:“我愿意替你收拾,怎么会觉得累?”说罢,她又为岳如筝倒好了热水,便掩门下楼。
茜儿走后不久,楼下忽传来邵飏的声音:“师妹,你有没有休息?”
岳如筝推开窗,见他站在那秋千架边,面容笼在绿萼梅树的阴影之中,看不太清楚。邵飏抬头望着她,道:“能不能下来一会儿?”
岳如筝不知他夜间到来,有什么要事,便下楼来到他身前。此时她才注意到邵飏神情有些不悦,便道:“师兄,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说吗?”
邵飏沉默了片刻,道:“你为什么瞒着我回了南雁荡?”
岳如筝此时已不想再提及这地方,故此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向师傅道歉,你不要再追问原因了。我也不是有意要欺瞒你。”
“有什么理由不能跟我说?”邵飏的面容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苍白,与他平日那英朗的样子很是不同,“我问师傅,她也不愿告诉我,你究竟是去做什么了?如筝,你不是喜欢上了唐雁初吧?!”
“别说了!”岳如筝本已心中郁结,听得他说到此,不由提高了声音,怒冲冲喊了一声。
邵飏震了震,似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色惊了一下。岳如筝深深呼吸了几下,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师兄,我现在已经回来,以后也不会再去见他……你可以不再追问这事了吗?”
邵飏欲言又止,踌躇半晌,道:“我只是担心你,怕你涉世未深,糊里糊涂地对他有了感情……如筝,他没有双手,你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说了我不想再提了,师兄!你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岳如筝强忍着心头酸楚道。
“好,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先不说他了。”邵飏轻叹一声,上前道,“如筝,这十年来,你我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