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第一场考试前日,农历八月初八,程宥白回京至大理寺秘密提审京畿防卫图一案中唯一的活口。
程宥白见到人时,人已经受过大理寺道道刑法,却还没道出太多有用的消息,比如幕后主使。
大理寺司直苏勉呈上一份文书给程宥白。
程宥白蹙眉:“他身上有宁义侯府护卫的纹徽?”
苏勉道:“已经用药水融了,但是下官还是尽力复原了。”
那日盗取京畿防卫图的人全部死了,只有这一人活下来了。重点是这些人并非死于他人之手,而是自尽。这些纹徽也是苏勉费心劳力花了几个日夜才将复原。
“将人放下,准备热水吃食和一些止痛药。”程宥白吩咐李狱丞。
好在这人身体健壮又常年习武经过一番恢复,神智清醒话也说的不甚吃力。
“不用审了,我无话可说。”那人气虚仍然不强烈。
“你是无话可说,你身上的纹徽已经说明了一切。是宁义侯府还是卫威侯府,我自会判断。只是不知宁执将军和前卫威侯卫东是否泉下有知,当年兄弟情深,如今两府争相斗狠,着实令人感叹。”程宥白着重两个侯府的语气。
那人听了眼神闪躲后又坦然自若,好似一切通透了。那人慢慢露出笑容,像似身不处在阴冷漆黑的牢狱而是光明干净的天庭。
“不管是哪个,大人都应该知道此事与怀化大将军和云麾将军无干。”
“看来本官是想对了。”
两府之争,蓄势待发之际却有人借着京畿防卫图先发制人。程宥白知道有人不想让延续的兄弟之情重蹈覆辙,这人若是宁执与卫东的旧人倒也说得过去。
“大人觉得我们是否要去宁义侯府走一趟?”苏勉问。
“当然要走这一趟。现在就去。”程宥白知道这最后的线索,那人熬着就是为了等自己回来,让自己确信此事唯有查到宁义侯府才能查出京畿防卫图的真相。而如今那人任务完成,必死无疑。
程宥白换了身官服,至宁义侯府前还未进门就遇见了赵汝虞。
赵汝虞显然是等了许久,程宥白拧眉。这尊杀神特意在此该不会等着自己的吧。很可惜,这尊杀神就是等他的。
“程大人可便捎带着我?”赵汝虞看着眼前端正官服,五官俊美与穆勋宁穆繁安可比肩而立,只是多了书卷气,却没有书生该有的柔弱。
“女公子自便。”程宥白说完就要进宁义侯府,不想却被赵汝虞一只手扯住。程宥白挣脱,发现赵汝虞的手劲与男子无异,一时挣脱不开,干咳几声。
“程大人这副模样能查到什么,莫惊了蛇一场空。”赵汝虞看着程宥白挣脱不开的手臂暗笑。
“本官就是来打草惊蛇。还请女公子放手。”程宥白觉得自己的眉快拧断了,额上也裂开了沟壑。
赵汝虞松开了手故作无奈道:“程大人是文官,还需个护卫。本公子给程大人当贴身护卫,程大人别客气也别拒绝。”
程宥白惊愕不止,想问原因也想拒绝。但赵汝虞自顾自的进了宁义侯府,不给他做任何的机会。
宁义侯宁明申看着自己嫡亲的二弟宁明立得知程宥白来府吓得抖了又抖不满的摇头。
“大哥你可要救救弟弟,那京畿防卫图我真的不知道下面的人从哪得的。这图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当初可是大哥你非要我留下来的。大哥你不能不救弟弟我。”
宁明立手下送来这图的时候他也惊了一跳,他连忙将图送给宁明申。却不想宁明申贪图这图叫他藏着,哪知这图竟然如此重要如今还由大理寺专人专案的查。宁明立就慌了。
“程大人久等了。本侯失礼失礼。”宁明申一副热络样子。
“侯爷客气了,是下官不请自来了。哎,宁二爷这是怎么了?”
宁明朗看着脸色苍白冒着虚汗的宁明立故作惊奇带着一脸关怀问道。
宁明申脸色顿时也不好,这个宁明立欺男霸女的时候比谁都大胆嚣张。如今见了只是专案专查的程宥白就吓得这幅样子,哪里像他胞弟。宁明申心中有个念头横生,留着宁明立这个胆小怕事的拖后腿不如舍弃了,至多以后自己有了从龙之功格外照顾些宁明立的家眷。
宁明申忽的一冷,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太冷血了。不着痕迹的又看了笨口拙舌的回程宥白的话宁明立一眼。
程宥白虽跟宁明立说话可也未错过宁明申的眼神。尤其是宁明申一闪而过的杀气,程宥白心中冷笑,果真兄弟情深。
程宥白四周搜寻,却没瞧见先他一步进来的赵汝虞。
“侯爷,女公子方才先下官一步进了贵府,怎么不见女公子?”不知为何程宥白觉着赵汝虞没干什么好事。
“程大人是不是弄错了?管家未曾禀报女公子来过。”宁明申话虽如此说可心中不安,还是招人去寻。
“不用宁义侯寻了,本公子来了。宁义侯可真刷新了本公子对义这个字的认知。”赵汝虞手里颠着一个瓷瓶。
宁明申一见那个瓷瓶就站不住了,那不是给宁明朗用的慢性毒吗?怎么落入赵汝虞的手里?
赵汝虞打开瓷瓶就要去嗅药瓶,程宥白急忙上前一条修长的臂伸过去握住赵汝虞的手按住了瓶口。
“你疯了!”程宥白一脸肃冷,这瓷瓶不用猜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汝虞感受着手背上的温热,粲然一笑低声道:“空的。”
程宥白见逆着光笑的赵汝虞,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