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拂鸢倚靠在贵妃榻上“你几时入的宫,在哪学的规矩?难道不知道笑不漏齿,哭不出声,一言一行都得谨慎而为的规矩么?”
一下一下磕着地面,看着都觉得疼“况潘荣华有孕在身,这永宁宫人心惶惶,无人不谨小慎微而你还在这哭哭啼啼,扰乱永宁宫秩序,若是惊扰了龙胎,那丢的不止是你的小命,可是我们整个永宁宫的命。”
让木槿前去阻止海棠继续不停的磕头,冷冷的言道“先把你那满脸的泪水摸干净了,别再哭哭啼啼的时候,再起来好好说话。”
海棠
唯唯诺诺称是,方才止住泪水,言道“奴婢永宁宫粗使丫鬟海棠,被父亲为了几两银子给兄长娶亲卖入了宫中,奴婢没有姿色,也没有人缘与银两打点,还很爱哭,自从入了宫就被分配在永宁宫做粗使,还常常被人欺负。”
觉得很是害怕,声音细小的如蚊子一般“奴婢今天先是挨了打,又被罚没有饭吃,饿了一天才昏了头躲在那个无人的殿里哭。”
忍不住眼泪又要出来,生生的憋了回去“奴婢知不该跑到殿里哭,惊扰了才人荣华是奴婢的过错,奴婢真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才人宽恕。”
楚拂鸢
常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眼前之人虽只是一介宫婢,却又如何能得知其所言之事是真是假,或又是真假参半?
若是真的也就罢了,怕的是此人是别人派来的耳目手脚,潘荣华有孕,君以坛正好来访,让人觉得是有意安排之事,心中顿时凉了几分。
语气沉闷,凉凉的不带一丝温度“你刚才所言有几分是真?几分为假?给你机会说出真话来,若是再所言有虚,明儿便把你交给潘荣华处置,那后果,你自己心理应该清楚。”
海棠
心中只有绝望与凄凉,这深宫之中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真真假假不分黑白。况且我仅仅是一个粗使丫鬟,命如草芥,不过是那些妃子们的棋子与筹码。
似乎是认命了一般,突然有了点勇气直言“才人认为奴婢所言为真,是奴婢的福。才人认为奴婢所言为假,也是奴婢的命。”
再一次跪下,在楚才人的脚边,低低的伏下身“但是奴婢只知道奴婢所言句句为真。是真是假全凭才人定夺。”
楚拂鸢
明明是个胆小的性子,却不知这宫婢哪来的勇气突然敢顶上两句,越发的感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分不清究竟黑白与真假。
也许是自觉命不久已,敢于顶撞。也许是别宫的眼线命运当头暴露了本性?闭上眼眸,思考着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一切。
仍觉得毫无头绪可言,防人之心不可无,无论怎样,此人不能给予重任“既然如此,错了就是错了,犯了宫规就当罚,自个去领二十下板子,从此以后只在永宁宫外围做事。”
海棠
感叹自己恐怕再无出头之日,一步错,步步错,自己不该昏了头,跑出去偷偷的哭,自己不该那么胆小怕事任由宫女欺负,自己气愤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胆小怕事懦弱无能。
二十下板的责罚也并不轻,重则同样让人香消玉碎,轻则也得躺上半月有余,仍得磕头谢恩“奴婢谢过楚才人,此等恩情奴婢没齿难忘。”
缓缓退出锦华斋,只要自己能挺过这二十下板子,以后定完改了自己这懦弱无能的性子,这后宫之中,必须得自己强大才能生存下去。
姜卿媣
挺着孕身,不免行行的笨拙,冬日冗了雪,只见枝头积压银白雪团令我好生压抑。步子挪的小,身子又越发的沉,便让小斯回承欢殿取个步撵。不远处的一方水天下,是个小亭。累了便入亭小憩。
月姝伸手紧了紧我身上的月白清荷披风瞧见霜重了寒树,不放心云“娘娘,天也不早了,可要回去”
我呆坐在石凳,风打着脸颊微微作痛。坐久了,不经意间脑海闪过一人身影,原是她……。恰巧小斯抬了步辇匆匆行到回廊尽头静候,启唇云“去冷宫”
苏青仪
牖外茫茫的雪压着院外枯枝,早已失了生的**。靠着冰冷的发了霉的墙,直直的坐在那一角,看着牖外渐渐黯淡的天,许是乏了,不时的阖几下眼。又怎得都无法入眠。残阳入窗棂,她苍白的面上挂了两行斑驳的泪。
冷风呼啸,丝毫不留情面的捅破薄纸被那人害到如此地步,又岂会甘心!忽而骨缝传来丝丝痛意,三月前不知为何患了风湿。现下又发作了。
冰凉的手用力揉着僵直的膝,不久连指上的骨节也隐约窜了钻心的痛。
呵!姜氏女,狠毒至此,枉那日竟失手,没能杀了她!冷宫的日子让她后怕,虽有樊氏允诺相助,却又忌惮三分,苦不堪言。
可怜这一切,不过是幻影。仓唇无力的吐出字句“姜氏,你……你不得好死……”
姜卿媣
我推开松动已久的残破的红松门,半着吱吱嘎嘎的碎响,让媵屏退,只剩我一人,与谢了芬芳的她。见她蜷缩着倚在颓墙一角,可是带着满满恨我不知道为何要来,可我依旧是来了。踏入那寒凉的地界,果是阴气重,庭阶寂寂,垣墙坯矣。冰潭委意,落落枯荣。
我移到破旧的妃榻前,没有软枕,没有座席。抚了一丝苍凉,原来,这,便是冷宫的样子……踏着小阶而坐,幽幽的开了口“三月未见,过得可好”
看她痛苦的样子,她紧锁的眉,她惨白的脸,着实让我暗自的寻得一丝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