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师贵道’。”乐进品味了会儿,表示赞同,说道,“足下所言甚是,确当如此。”
“足下孤身一人,远赴数百里吊祭师丧,实令我敬佩万分。不止敬佩足下尊师,也敬佩足下胆勇!”荀贞指了指文聘,说道,“上午时候,仲业还对我说,听县里讲,近i在各地发生了多起劫案,足下一人一刀,冒雪独行,胆气不可谓不壮!”关心地问道,“路上可还太平?”
乐进语气平淡地答道:“一路走来还算安稳,只在陈留尉氏遇到了群盗,被在下尽数杀了。”
“……。”
荀贞只是随口一问,表示关心而已,没想到他还真碰上劫贼了。三个以上的盗贼才能被称为“群盗”,也就是说乐进至少杀了三个贼人。文聘、陈褒等人都是将信将疑,虽口不言说,却都暗自怀疑:“此人身材矮小,绝非孔武之人,却能以一击多?”
他们狐疑,荀贞却是更加欢喜,想道:“容貌短小,尽杀劫贼。身材吻合,武勇也吻合,此人极有可能便是那个乐进了!”面上的神se越发殷勤,赞道:“足下真壮士也!”
风雪弥漫,天se晦暗。陈褒、乐进等都是步行,鞋早就湿透了,走着路还好,这一停下来,小腿往下都是冰凉刺骨。荀贞察言观se,善解人意地说道:“天se已晚,将要宵禁。乐君,你虽胆气壮烈,但这夜路却是行不得也。今晚不如就委屈一下,住到我的亭舍里罢。”
便是荀贞不说,乐进也是这般打算的。他之所以肯立在雪中,忍着冻,和荀贞说这么半天话,一来敬他荀氏的出身,二则便是早有打算今晚在繁阳借宿了。此时见荀贞邀请,他求之不得,当即应道:“如此,便打扰足下了。”
“有什么打扰的?亭舍本就有接待行人之责。……,说起来,自我当了个亭长以来,好几个月没出过远门了。乐君从兖州来,必有许多故事,又一路走来,定然见闻不少。若是乐君不以在下粗鄙,在下还想冒昧地请求今晚能与乐君抵足而眠,一听为快呢!”
乐进迟疑了片刻,心道:“这位亭长荀君相貌虽然清秀,xing子倒是直爽,初次见面,才说了没几句话就邀我同榻而眠。听他言谈不俗,又出身荀氏,虽然不知为何做了一个亭长,……”瞧了一瞧文聘,“但有这富贵少年恭谨随从,料来定非庸人,交个朋友也无坏处。”想及此处,定下了主意,答道,“只要荀君不嫌在下无趣,便是畅谈一宿也是无妨。”
荀贞大喜,说道:“亭舍就在前边不远,不过我还有点事,暂时不能回去。”吩咐陈褒,“阿褒,你先将乐君送去舍中。……,乐君长途辛苦,又带着包裹,走路不便,骑我的马走吧。”
乐进怎肯!连连推辞。
“乐君远来是客,我是地主,岂不闻‘客随主便’?莫要推辞了!”荀贞不由分说,把缰绳塞到了他的手里,又叮嘱陈褒,“回去后先请黄公烧点热水,让乐君泡泡脚,去去寒气;再好生做几个好菜,将酒温下,今晚我要尽尽地主之谊,请乐君尝尝咱们这儿的菜肴酒水!”交代完了,又对乐进说,“乐君尽管先去,我很快就回,不会太晚。”
荀贞如此“热情好客”,乐进“受宠若惊”,再三辞让不行,无奈只好骑马先走。他这一路走来,投宿的亭舍不少,但是却从没见过像荀贞这样“好客”的人。走出挺远后,他回头聘的马,与杜买、繁尚和改为步行的文聘转下官道,抄了小路,似是往远处的一处里落去了。
他问在前边牵马的陈褒:“荀君这是要往哪里去?”
荀贞自然是往敬老里去的。
陈褒答道:“今儿该巡查亭部,有处里聚的事情没有办完,所以荀君再去看看。”
“我见随行在荀君身侧的那少年雄武英壮,不知是谁?……,可也是高阳荀氏么?”
“不是。他是县君的乡人,其从父现为县中门下吏。他因荀君的引荐,得以拜入荀氏门下,今儿个是专门来拜见荀君的。”
乐进敏感地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县君乡人,从父为县中门下亲近吏,拜入荀氏门下”。
“乐君说什么?”
“噢?没什么。”
乐进回过神来,再又回头去看时,暮se晦暗,荀贞等人的身影已被风雪遮掩。
他想道:“看来我猜得不差,这位荀君定非常人。要不然,也不会使县君亲近吏的从侄恭谨侍从,更不会随便就能荐人拜入荀氏门下。”更坚定了刚才的判断,“若能与他交上朋友,有利无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