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昀晖听他如此问,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笑道:“这几位也是我的闺女,只不是我夫人所生。”他一一介绍过,又道:“王爷您瞧瞧,我这些女儿里头,哪一个最为出色?”这番话却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玉言见她爹这老鸨般的架势,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在她及时抑制住。她微垂着头,文文静静地站着,一副静若处子的模样,心里却也在寻思:不知宁澄江会如何作答。
宁澄江仍旧微笑,眼里却殊无笑意,“本王瞧着,个个都是好的。金大人大约也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才能有这么些温柔美丽、又乖巧懂事的女儿们伴在身侧,旁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话虽如此,可女儿们一个个大了,做父亲的也得为她们操心,担心许不着好人家,反害得女儿受苦。话说回来,若是天下男子都像王爷这般才貌人品,我也用不着发愁了。”金昀晖意有所指。
宁澄江抿了一口茶,闲闲道:“大人您多虑了。”
金昀晖见他不接茬,却也无法。玉璃等人听他谈起终身大事,早面红过耳。玉璃轻轻咳了一声,金昀晖便顺势找台阶下,“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这个,都忘了她们几个还站在这里呢!罢了,你们先下去吧,我与王爷还有正事要谈。”
既如此,玉璃等人便告辞离去。在转身的一刹那,她悄悄抛给宁澄江一个媚眼——然而她平日过于沉重,那眼风里很难说有几分妩媚的滋味——但终究是媚眼,可惜宁澄江没有瞧见。
玉言瞧着她们一个个魂不守舍的,心里暗暗发笑。她回到自己屋里,先补了一个觉,又起来临了一回字——写字能静心,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隐隐发乱——也许是因为知道宁澄江将要找她的缘故。
到了午后,果然就见前厅里伺候茶水的小丫头蓉儿跑来找她,说是容王想见一见五姨娘母女。
玉言转头问文墨:“五姨娘呢?”
“小姐您忘了,五姨娘在后院伺候老太太抹骨牌呢,可要派人唤一声?”
玉言想了想,“罢了,没的扫了老太太的兴,想必也没什么大事。”初来的时候,老太太是不大待见苏氏的,好在苏氏温柔妥帖,日子久了,便渐渐看得入眼了。
她换了一身衣裳,便带着文墨往前边书房里来。宁澄江已然候在这里,他轻轻笑了起来,“二小姐。”
玉言恭谨地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一时两下无言,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宁澄江又笑了起来,他真的很喜欢笑。或许是因为前世上过温飞衡的当,玉言对爱笑的男人总含着几分警惕,她只淡淡道:“不知王爷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如今过得怎样?”他细细打量着玉言,觉得她的气色比初见的时候好了许多,那时冻恼奔波,人是瘦骨伶仃的,现在她应该过得很好了——他相信她是有本事让自己过好的。也不知为何,自从第一次见面,这女孩子的身影就在他头脑里萦绕不去,也许因为她实在不像个女孩子,因为她长着一双大人的眼睛。
“我很好,我娘也很好,王爷就不必费心了。”
她的语气淡泊至极,倒让宁澄江凭空生出几分气恼,他挑了挑眉毛,“说得果真轻巧!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娘俩从冰天雪地里救上来的吗?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玉言故作惊诧道:“自古圣人都是施恩不望报的,怎么王爷一向自诩贤明,做这么一件小小的善事还巴巴地等着人来报答,这可不是君子之风呀?”
宁澄江被她说得脸微微红了一下,索性耍赖道:“本王从没说过自己是君子,纵然往日是君子,今儿我偏要当一回小人,你且说说,你准备怎么报答本王的恩情?”
十五岁,到底是个孩子,三两句就上劲了。玉言暗暗失笑,嘴上却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一月前我爹也曾遣人带了礼物去王府致谢,王爷您你礼也收了,怎么还好意思来,莫非是嫌不够?若是如此,您看这府里的东西,什么值钱只管带走,想来我爹也不敢怪罪。”
“把你带走可以吗?”宁澄江本想说句顽话,话一出口就自悔失言,这句话怎么听都有调戏的嫌疑。
玉言的脸果然黑了,她看着宁澄江一脸的自恼,心里蓦地软了下来:罢了,前世今生的年纪加起来,她都可算是宁澄江的长辈了,何必去跟小孩子计较呢?玉言只得又回转过来,她自嘲地笑笑,“在这府里我却不值钱呢……”
“嗯?”宁澄江原没听清,玉言又道:“算了,不跟你闹了。说实话吧,你找我到底是要干什么?”
宁澄江看了一眼她身后,玉言会意,吩咐道:“文墨,去泡壶好茶来,做得细致些,慢慢来,迟一点也不要紧。”
文墨本就机警,答应着去了。这里宁澄江方正色道:“实不相瞒,此番我的确是来找金大人的。”
玉言笑道:“让我猜一猜,你来找他,想必是要我爹加入你的阵营?”
“正是如此,金大人在朝政上一向持中立态度,左右逢源,实力不浅。若能说服他成为本王的助力,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我冷眼瞧着,金大人的态度似乎很不明确。方才我与他聊了半天,言语中诸多试探,终究没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那个老狐狸一向如此,没什么可奇怪的。”
做女儿的这么说自己的父亲,宁澄江不觉瞪大了眼。玉言冲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