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曲乐恒,耿朝忠快步走向了校门,门口岗哨处有一个执勤的哨兵正在站岗,年纪不大,看样子也是黄埔学生。看到耿朝忠走过来,长枪一挺,大声喝问:
“哪里人?请出示证件!”
耿朝忠拿出曲乐恒和戴春风出示的保荐书,递了上去,哨兵看了几眼,面露疑惑之色,抬头问道:“新生?”
“没错,如假包换。”耿朝忠笑道。
“严肃点!”哨兵喝了一声,又仔细的看了保荐书一遍,抬头问道:“黄埔军人同学会?你有父辈是黄埔军人?介绍人戴春风和曲乐恒又是谁?”
耿朝忠摸了摸鼻子,回答道:“都是我父亲的同学战友,具体是谁,拿进去问问招生处自然知晓。”
那哨兵表情一滞,现在是八月份,新生开学已经四个多月了,哪里还有什么招生处!
又看了耿朝忠几眼,见此人并非像别的学生报道一样,穿的都是学生装或者中山装,而是穿着一身蓝色丝质长袍,看上去纹路斐然,质地考究,价格应该不便宜。
再抬头看来者的面容,相貌还算英俊,虽然一直面带微笑,但顾盼之间,却隐隐有一种逼人的威严。还有,两个介绍人虽然自己不认识,但听面前这个人的口气,估计来头不小。
哨兵的语气不由的和缓了下来,开口道:
“好了,只是例行询问,你进去吧!现在招生处已经取消了,你直接走到南面第二栋楼第一层第二个房间,找教育处问一下。”
耿朝忠点点头,说声“多谢”,迈步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四处观望,校舍面积不大,2万多平,相当于后世两个普通中学大小,建筑建造的非常密集,看来此地的校舍主要以文化学习和日常操演为主,真正的野外集训和战术训练,应该会拉到郊外进行。
看着一名名身穿灰白色军装的学生迈着军人特有的步伐,耿朝忠顿时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回到了自己在石家庄念书的日子。
不知不觉之间,耿朝忠收敛了这几年在民国江湖摸爬滚打带来的那些松散的肢体动作,神态也变得严肃起来,终于渐渐找回了以前当兵时候的那种感觉。
按照哨兵的指点,耿朝忠来到了南面第二栋的一座西式洋楼,进入一层走廊往里走了几步,看到一处挂着教育处牌匾的办公室,敲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你是?”一个戴着眼镜,身穿校官军服的抬起头来。
“我是第九期的新生,名叫方途,因为家乡遭灾,耽误了几天,来的时候祸不单行,又碰到黄河汛期,所以才来晚了。”耿朝忠回答。
“第九期?”军官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名单,开始仔细查看,等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才找到方途的名字,抬头又看了耿朝忠一眼,问道:
“你的档案和保荐信呢?”
耿朝忠打开手提箱,将档案和保荐信递了过去。
军官先打开保荐信,不看开头,先看末尾,看到署名的戴春风三个字,头猛地一抬,惊讶的问道:“你是戴组长引荐?”
戴笠此时并无正式头衔,对外的称呼是调查通讯小组组长,别人也以组长称呼。但这个组长可与一般科里的少尉小组长不一样,这个调查通讯小组,可是校长授意戴笠成立的,实权很大,也是后来特务处的原型。有点门路的教官都知道,这个小组长的权力,很可能要超过党国的任何少将!
“嗯,还有曲乐恒曲大哥。”耿朝忠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呃,”眼镜军官无视了耿朝忠后面的这句话,开口问道:“戴组长最近可好?”
“还可以,最近瘦了些。”耿朝忠回答。
“代我向戴组长问个好,对了,我叫彭武敏,是教育处副处长,你可以叫我彭教官。”眼镜军官脸色和蔼,刚才那种公事公办的态度消减不少。
“好的,彭教官。我现在可以入学了吗?”耿朝忠又问。
“挺着急啊,”彭武敏呵呵笑了一声,从桌上拿过耿朝忠的档案袋,抽出档案仔细看了一遍,又问:“你是河北正定人?”
“对,正定的,滹沱河闹水灾,淹了家里,道路不通出不了村,后来好不容易出了县城,到开封的时候又被黄河给堵着了,这一堵又是个把月。本来我接到通知就晚,又碰上这事,生生又耽误了两个月,眼看着开学这么久了,心里确实有点着急。”耿朝忠的脸色带着点焦虑。
“别急,”彭教官摆摆手,“不差这一时三刻的,我得问问你,戴组长很少推荐北方人,你应该是有点特长吧?”
这就是场面话了,这种时候,就是没特长也得说有特长,再说耿朝忠也真的有特长。
“有一点,我们那里都练拳,我有点武艺。”耿朝忠回答。
“行,”彭教官点点头,“河北人,会武,戴组长推荐,那就分到宪兵科吧!戴组长是什么意思?”
彭教官最后一句话里,明为问戴组长的意见,但其实就是给耿朝忠一个选择的机会。
“戴组长的意思也是宪兵科。”耿朝忠回答。
“好,那就宪兵科,你先去后勤处领行李被褥,领好以后先把被褥放在宿舍,然后直接去教材科拿书,拿了书去宪兵科大楼,就是最北头那个。”
耿朝忠点点头,正要往外走,彭教官又叫住了他:
“等等,我给你写个条子,能快一点。”
说完,低头写了一个条子,递给了耿朝忠,耿朝忠接过一看,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