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莫忧过了好一会儿才进来,她亦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只有湿哒哒的头发看得出她曾经下过水——这是没有电吹风的弊端。
成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就知道你不舍得让我死。”
“不是不舍得,而是不敢,你若真淹死了,哪怕是自找的,别人也会疑心到我头上,我可担不起弑君这个罪名。”
成桓晓得她是嘴硬,正容道:“那么,现在你愿意相信我的真心吗?”
江莫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嗔道:“你也忒傻,我的心但凡狠一丁点,你就真个死无葬身之地了。你可曾想过,你若真死了,这后宫与前朝将发生怎样的动荡?”
“我懒得想,也来不及去想,我要证明我的心意,只有这唯一的一条路。”
江莫忧忽然迅捷地伸出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成桓难以置信地捂着脸颊,但听她道:“你太蠢,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情你吗?想你这种头脑一热就不顾后果的傻蛋我是不会喜欢的,难道别人说什么你都得照做?你未免太没见识了,这哪是一国之君的风范,别人会怎么看你呢?”她的话说得又快又急。
成桓的手缓缓从脸颊上滑落,露出五个鲜明的指印,他斩截地道:“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知道从今往后,但凡是你说的,我都必须去做,并且一定要做到。”
只这一句,江莫忧的心蓦地软下来,她掩饰着转身,“我到底不是专业的,虽然给你把水控出来,未免落下什么病根,还是请太医瞧一瞧的好。”
成桓一把拉住她,“不要出去,别离开我。”见江莫忧用力瞪着他,他又补充道:“今晚是中元夜,我胆子小,不敢一个人待着。”
不敢一个人待着,倒敢一个人往河边去?江莫忧也不戳穿,只为难道:“可你的身子……”
“我没事。”成桓打包票般地拍着自己的胸膛,“你放心,我没事。”
话虽如此,他半屈着的身子却索索地抖着,嘴唇发白,一面不自禁地打了两个喷嚏。江莫忧睥睨着:“看看,到底受凉了。现在还没到生火盆的时候,我去给你灌个热水袋来吧。”她觉得自己真是富有同情心。
成桓却死拽着她不肯撒手,一来二去,江莫忧也恼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究竟想怎样?”
“我只是身上有点发冷,要是有人能给我一点温暖就好了。”成桓微微阖上眼,张开两臂,作出求拥抱的姿势。
说得这样文艺,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江莫忧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朱唇微启:“那好吧,我就成全你。”她用力一跃,像一枚炸弹往成桓怀里冲去,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这一撞的后果是可想而知的,“哎呀,痛……”成桓抱着手肘,连连哀嚎。
江莫忧得意地拍了拍手心,“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叫你敢占我的便宜!”
成桓却紧紧地抿着嘴,不发一语,脸色也青白了。他那痛苦的表情不似作伪,不会真骨折了吧?江莫忧有些失悔,试探着道:“你怎么了?”便欲上前查看伤势。
仅仅是一刹那的圣母心发作,江莫忧已经落入成桓的怀抱中,他的胳臂牢牢地钳缚着她,力道柔中带刚,不容逃脱。江莫忧不觉满面通红:“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