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桑和詹子平互相看了一眼,赵太太一直不肯开口说话,没想到见到岳桑竟然说了这么多。
“是不是挺好笑的,我们结婚的时候一无所有,老赵说以后一定给我大房子,让我过好日子,要赚很多很多钱给我买衣服让我穿的漂漂亮亮的,后来这些都实现了……”赵太太眼底忽然浮出一层水雾,声音也颤了颤:“可他却忙的不回家了。”
“房子再大,没有他也不是家,他给我再多钱,也比不上他多陪陪我,可他已经不愿意陪我了,他只会说他忙他要赚钱,我得了病,他心疼的掉眼泪,说要多陪陪我,我开始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他回家,每天每夜每时每刻,我总想他万一回来了呢……可很快,他又忙起来了。”
“我等了四年,每年给自己买一口棺材,而他呢,他开始找些小女孩,年轻又幼稚的女孩子,幼稚到还跑上门来找我,要我早点去死放过老赵,我想,既然想让我死不如我让他们死吧?他们真年轻啊,无所畏惧的样子,可为什么非要跟我抢我的爱情,我没几年好活了,我只是想每天盼着老赵回家,跟我说说话,我已经这样了,他们还要来跟我抢!”
……
“秀玲!怎么回事一定是弄错了!你们搞什么!我老婆不可能杀人!她吃斋信佛!她很善良!你们弄错了!”外面喧哗。
赵太太眼底一下子闪出鲜活的光亮,盯着门口。
赵文康大步冲进来,门口的警察要拦被詹子平摇头制止了。
赵文康顾不上其他,进门就到病床前,焦躁的大声安慰:“你放心!秀玲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可能这么做!他们冤枉你,没关系,我有钱!我请最好的律师给你打官司!你长年生病精神不好,我找律师给你打官司!你踏踏实实的!别怕!我有钱!你别怕!他们要多少我都赔!”
赵太太抬头看着他,点头:“好。”
赵文康也点头,然而四目相对,赵文康情绪又激动:“你是我老婆,我就保你到底!秀玲,不管你做过没做过!你是我的发妻,这世上没人比你更重要,没人!他们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一样,我不能失去你!”
赵太太笑的更加灿烂:“我知道。”
赵文康眼底却又水光,蹲在病床边,双手握上自己妻子扭曲变形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是我,都怪我,我对不起你。”
*
岳桑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弄不明白,这到底是不是爱情。
相濡以沫太难,相忘于江湖又不舍得。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能就是婚姻到了某个时间节点的困境。
回到病房,岳桑看詹子平四平八稳顺理成章的就坐在她病床边的沙发上看文件,中间齐忆笙还进来了一次,拿了几个文件袋给他,临走齐忆笙还看了她一眼,再看詹子平手边文件的数量,似乎是打算一个下午都贴在这里了。
阳光正好,细细撒在他的身上,从他的发间穿梭而下,这样看着,莫名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好像这样下去,就能天长地久,内心也能一直安宁,一切都会停留在这一刻到达永恒。
“师姐!”梁菡拿着花篮推门进来:“我们来看你了!”
梁菡是岳桑的小师妹,就在这家医院里工作,岳桑上次查医疗系统的记录也是多亏了梁菡,两个人很熟络。
然而梁菡进门还一直撑着门,好像迎接什么大人物。
岳桑梁菡身后看,梁菡身后走进来一人,同样医生的白大褂,不同的是两手插在衣兜里,身高比梁菡高一头,肤白,五官清俊秀美,简直像个漂亮的女孩子一般,脸上一脸高傲不屑一顾的表情,看见岳桑才撇着嘴略一点头算是打招呼,下巴还高昂着。
“轮转回来就能看见你住院,也真是稀罕事。啧啧,几个月不见你就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看看你的手,暴殄天物!你不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多金贵,千金之子,不死于盗匪。”
声音也很高傲而轻蔑。
岳桑深深呼出一口气,平抑了胸中的抑郁才说:“江南,你够了!我是被人绑架!你有空就关心一下我的伤情就够了。麻烦千金之子去跟护士叮嘱一下换药时候对我轻一点。”
她跟江南是同期生,江南是那一届最优秀的学生,一双手的确精细,能做很多高精尖的手术,正是外科冉冉升起的最新星。
江南却径直走到她的床边,伸手拿起她受伤被包扎的鼓鼓囊囊的手,看她手上的伤痕,皱眉:“竟然伤这么重,这双手要废了。”
岳桑抽回手:“你保重你的千金之子之手就行了。”
“那当然!”江南白一眼岳桑,扭头看见房间角落里的詹子平,不屑的神情又浮现出来,冷哼一声:“岳桑,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堕落的总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一起玩的话,也难怪你人生也乱七八糟了,我认真对你建议,你好好清醒一下想一想,趁现在还有救,重新考虑一下我的追求,有些人啊,没有自知之明,很明显根本配不上你。”
梁菡一脸窘迫。
岳桑很习惯江南的目中无人,正想说他,江南却自己转身走到詹子平跟前去了。
“麻烦你这样奇怪的人离我们岳桑远一点,你真的,啧啧,太高估自己了,我对你的建议是……”江南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詹子平一言未发,站起身,拎着江南的后衣领,把江南往病房门口带过去。
“哎哎!你什么意思啊!君子动口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