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午后,正是犯懒闲扯的惬意时间。荣宁街上除却贩夫走卒走街串巷贩卖的热闹外,最多的便是好事前来围观凑热闹的人群。即使贾家门楣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挺高,公侯世家惹不得,但近日贾家发生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更惊世骇俗,不听个“我姑妈家的三舅爷的表妹的孙子是贾家的仆从,他说贾家现在……”的内、幕消息,就跟猫爪子挠心一样,难受。更别提还有权贵派人打探消息。
言而总之,荣宁街道比平时更热闹了几分。
在众人皆昂首企盼的时刻迎来一个貌似失心疯的贾家大老爷,所有人内心饶是做好了冒着危险看热闹的心理准备,但是瞧着披着头发手舞足蹈挥舞着扫帚,一路大奔大喊的当事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
仇己卯足了劲,克制着自己浑身的疼痛,手握扫帚若持剑一般,蹦蹦跳跳道:“啊!头好痛,好像要死了!不行……琏儿呢?我要交代遗言!”
众人神色迥异的看着“贾赦。”
仇己继续大步往前冲,边大喝一声:“喝,来者是谁,你们还不快快跪下,臣服本仙!”
“我乃女娲修补天空留下的宝石,对我许愿,本大仙保你三代平安!真的,这身份一般人大老爷我不告诉他!”仇己透着散落的发丝,视线幽幽望了眼荣府正大门的匾额--“敕造荣国府”,他想不通,历来话本传奇中来历劫仙人都是为国为民修炼心性,怎么他们家就倒了八辈子血霉,来个享受情缘的废物?
飘半空的贾赦:“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众人:“………………这莫不是撞客了?”
紧跟而来的贾家仆从脚步一顿,怯怯的看了眼“贾赦”,唯恐被他手上挥舞着虎虎生威的扫帚扫到。这虽然是大老爷从院子里洒水婆子手中劫夺的,但是扫帚的寓意可太不好了。
与此同时,收到贾赦忽地没来由的双目猩红,发疯癫狂若饿疯了的下山肆虐的野猪,贾史氏眉头紧紧一皱,面色也带着分青。
见状,屋内伺候的丫鬟们纷纷敛声屏息,唯恐自己喘息声太重,遭了贾史氏的厌弃。有在屋外的丫头见这一幕,眼眸露出抹喜色,当即脚步一抹,跑去找贾宝玉。
“老祖宗这般慈祥和蔼的人怎么会跟姐姐们动怒呢?你莫急,我这便去给老祖宗求求情。”宝玉闻言便起身想走。
袭人眉头一皱,眼瞥了眼前来的传话的三等丫头,忧心忡忡的劝道:“宝二爷,这老太太屋内的事情连她都说不清始末,就这般不管不顾的过去,恐怕会惹老太太愈发动怒。”
“就因为老祖宗生气我才愈发要去。”贾宝玉往外边走边道:“她屋内伺候的姐姐们哪一个不是聪慧贴心之辈?若因一点小事被呵斥,可不得伤心难受?”
袭人见人执意要走唯恐自己再劝下去生了嫌隙,急急匆匆的跟上。
尚在屋内细思为何是贾赦中邪的贾史氏听到一声“老祖宗”的孺软呼唤,身子猛地一僵,旋即低头看看不管不顾埋在她怀里,诉苦今日出门受人白眼的伤心事,阴沉的面色渐渐回复往日慈和之色。
“好宝玉,没事。这都是你那不成器的大伯闹出来的。”贾史氏一手轻轻拍着贾宝玉的背,一手拂过人胸前的金螭璎珞圈,指尖触碰着美玉的温润触感,眼中泛着亮光,叹道:“所幸,这事马上就要解决了。”
说完之后,贾史氏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眼下不是她深思追究为何定下贾琏最终中计的会是贾赦的缘由。而是摆在眼前,选择二房,对她利大于弊。而且,大房也不是没有人了,还有贾琏可以行平衡之道。
况且,不管怎么说,老二一家眼下还需要她,离不开他。否则就像宝玉,他们就保不住。
这世上谁人不知玉乃权势之征,而宝玉能携带玉佩而出,身为祥瑞却平平安安的活下来,靠的不就是她的当机立断的聪慧吗?
皇家会提防祥瑞之辈,她就大大方方一夜之间闹的满城皆知她贾家有宝玉诞生,让其名讳从京城传遍地方,挟民意护孙。而且也不让打小就聪慧的宝玉学什么四书五经,像教导贾政一般严厉的要求人。在皇家面前营造纨绔的假象。
反正,她坚信以宝玉的才智,只要日后等时机成熟,她在命严师教导定然能进步神速,当世吕蒙。
一想到这,贾史氏搂着宝玉,心不在焉的道几句:“好好好!”笑逐颜开的把人哄走,旋即低声换来鸳鸯叮嘱了几句,便唤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冲出了府外。
贾史氏踏出大门,站在台阶上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乌压压人群,面色有些愠怒,但想起自己的计划飞快的压住心中的怒火,抹着帕子,掉着泪,摆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之情,叠声哭泣:“我的儿!”
婆子们护着贾史氏,还有围观的路人闻言纷纷给其让步,贾史氏很快见到了被人群包围的“贾赦”,也听到了“贾赦”不知所谓的幻想:“……真的,有十二金钗,个个如天仙一样的美人,下凡就是来给爷增加恋爱经历的。真的,不信你们看……”
见“贾赦”抱着扫帚,搬着上面的枝条,道:“莫失莫忘仙寿恒昌!”当即贾史氏大喝一句:“老大你这个孽子!”他怎么敢拿宝玉开玩笑!
仇己闻言,眼眸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贾赦所在的方向。
贾赦扭头:“玛德,你浑身上下不疼了?”被做法了还演戏,真够敬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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