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她瞥见他指间燃着的烟。
火焰跳跃,他先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你在给谁打电话?”
韩珉倚在门廊立柱上,眼睛注视着她,又侧头抽了几口,就掐灭了。零落的火苗明明灭灭,他整个人在黑夜中也忽隐忽现的。
她察觉他的反常,情绪有点不稳。
男人搂住她的肩,开口:“进去说。”
关上格扇,他抱着她在一处角落里坐下,她视线自然地望着前方。
现在的夜,静得像一只伏卧的庞然大物,黑漆漆的,沉睡着。
“是我二叔,也是你舅舅方毅山的上司,你舅舅以前第一次出任务,跟的就是他,他们俩关系不错。我那时从国外回来说也要参与,做个线人,当时家里不同意,是你舅舅说服了我二叔。”
周落恍然:“怪不得你当初会答应我舅舅暂时照顾我一段时间。”她笑说,“是人情,不得不还。”
“也不全是,当时我考虑了很多。况且现在……人情都变成了情人。”
他下颌搁在她肩上,指尖绕了圈她的发丝,眼神沉浸,慢慢把玩。
“但你为什么要想到做缉|毒?”
指上动作一滞,韩珉回:“不是,我没说过我做缉|毒,我和你舅舅也好,和我二叔也好,我和他们所做的,其实都不一样,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我像是在帮他们,而目标,也不一样。”
“殊归同途罢了。”
“做线人,只是因为这个身份适合让我进入这个环境,二叔也更容易点头,更何况对我来说这个双重身份也有好处。”
颈侧一痛,男人在埋头重吻。
“手机空号是因为他偷偷把我手机号注销了,还换好了号码原封不动给我。我近一年,待在实验室的时间比较多,进实验室我不带手机,为避免起疑,平常也很少打电话,事情通知以短信为主。如果不是你说,我或许现在都不知道这事。”
唇舌间抵死温柔,她被迫咽了几口唾液,呼吸仍然不畅。
“你二叔为什么,唔——”
“别分心。”
趁着喘息的时间,周落跪立起,两人面对面。
她神情认真地问他:“韩珉,你是不是真病了?”
她煞有其事说:“我学过心理学,我总觉得你在瞒我什么,而且一到关键,你就打岔。”她双手撑在地上,目光专注,“你不如告诉我,这样你就好受很多。”
闻言,他将她拉入怀中。
“心理学那些书,我看过的,比你四年学的理论还多。他之所以注销我手机号,是谨慎起见,那个号码上的记录太多,谢弋喜欢时不时针对我,所以就干脆抹光过去的信息,但不想我知道,原因是他想让我和你的关系断掉。
毕竟,你舅舅要是回来,我和你之间,怎么说?”
很多人都告诉他多么荒唐,林麟是、二叔是、老爷子知道了也是。但决定在他手中,他不放,没有任何人能逼他放手。
周落也不能。
他低头看她,眼神沉静:“你还想知道什么?”
她也看着他,几分钟后低头,忍不住笑了:“要是我能早点找上你就好了。”
男人眸光微动。
……
窗外子夜,露重。
她真睡着了,就在他怀中。
没有周落,他决计不会撑到现在。
事实上,韩珉最清楚。
他是不正常的,只是表面上看得很正常。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告诉周落他的目的。他清楚,他绝对不是她以为的那个韩珉、韩先生。
他是个什么东西,他向来清楚得很。
太清楚了……
……
两天后的下午茶时间,仰光某处别墅。
外头在下雨,宽大的芭蕉树叶上蓄着一掌水,周落下楼的时候趴在窗边,伸手碰了下,水蓦地哗啦啦流下去。
几分钟后便放晴,气温骤然升高。
她喜欢这种能穿裙的温度。
周落踮脚看别墅旁的绿植,探出身,一记声响,树梢间雨水滴到她头发上。她跑下楼到大厅,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团青黑的、会动的——
是一只小狗。
她眼睛放光:“哪来的小狗?”
周落抱过来,小奶狗眼睛乌溜溜的,耳朵一只立一只垂,爪子肉乎乎的,毛色发亮。
“我记得那天你摸不到那只猫还很失落。”
“现在也摸不到,”她放下小狗,说,“那猫就喜欢来找你,就往你身上蹭。”
她不忘问:“这小狗你哪来的?”
“它父母是立过功、退役的缉|毒狼犬。”
这是一只长大后极为聪敏、凶悍的狼青。上等狼青,有价无市。
周落和它对峙:“不过它现在好小一只。”
韩珉理所当然:“所以你要多照顾它,我平时都在实验室,回别墅也是晚上,没精力照顾它。”
周落眼神复杂:“那我上学了还得每周都要飞回来和它玩。不过,要叫你什么名字呢?”
“落落。”
周落一怔,转而看他。那两个叠字,他念得格外好听。
为了听他以后再念一次,周落欣然答应。
男人笑而不语。
目的达到。
……
别墅时光短暂,韩珉在时就是醉生梦死。
在周落返校的前一天午后,她在大厅沙发上和落落玩累了,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对面沙发上躺着一个昏睡的女孩,一身黑色劲装,手臂中枪,血顺着指尖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