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桶脏水被钟琳拎去后院。
钟恒站了会,左右无事可做,索性上楼。
许惟打开空调,横躺在小沙发上,半眯着眼要睡不睡。她脑子里零零星星的片段勾杂着,没多少能用的线索。
有人敲门,笃笃两声,稳重缓慢。
许惟睁开眼,赖了几秒,起身开门。
钟恒在门外,见她第一眼,视线被她头顶那小撮翘起的杂毛吸引。
许惟:“有事?”
“头发。”他指指。
许惟拿手掌抹了一把,还翘着。
钟恒手伸过去,将她那缕头发捉出来,大掌朝后抚一把,给她弄顺溜了。
许惟走回屋里,坐到床尾。钟恒在墙边靠着,许惟指指沙发,说:“坐啊。”
“懒得坐。”
两人之间隔几尺距离。
钟恒问:“去哪逛了?”
许惟:“街上。”
“吃饭了?”
“嗯。”
“吃的什么?”
“菜饼。”
钟恒:“够艰苦朴素的啊。”
“没钟少爷您富贵。”
钟恒看她一眼,笑了声,“就装吧。”
许惟没接他话,起身倒了两杯水,递一杯给他。
“找我有事?”她捧着杯子问。
“没事不能找你?”
“我没这意思。”许惟笑了笑,“怕你忙,耽误你时间。”
她又坐下来,低头吹着杯里热水。
钟恒脑子里转着钟琳那句话,瞥了许惟几眼,似乎在判断她是不是真有不高兴的情绪。
许惟喝了口水,听见钟恒说:“林优给我打了电话,问你行程。”
她抬头:“问我?”
“嗯。”钟恒说,“想不想去她那儿?”
许惟:“想啊。”
“带你去?”
“明天吧,今天不想出门了。”
“累了?”
“有点。”
停了下,他又问:“肚子还疼?”
“好多了,没感觉。”许惟说,“你去吃饭吧,我睡个午觉。”
钟恒点了头,提醒:“空调打高点。”
“嗯。”
这个午觉一不小心睡过头,醒来已经到傍晚,许惟拉开窗帘,外头那棵柿子树被风吹得胡乱晃荡。
许惟洗过脸,往楼下走。
晌午之后,没新客人入住,客栈很安静,杨青坐在前台看书。
许惟下楼的脚步声惊动她。她合上书,站起来。
许惟走过去,“就你一个人?”
“是啊。”杨青笑了笑,“他们都出去了,琳姐去买菜,钟恒哥带平安去玩了。”
“他带平安玩?”
“嗯。”
“平安有这个胆子?”
“你知道啊,其实平安是被拎出去的,肯定又要挨训了。”
许惟低头笑了声,觉得挺神奇,想象不到他训孩子是什么样。
杨青盯着她看。
许惟注意到了,一抬头,逮个正着,杨青顿时有些尴尬,找话题掩饰:“你吃不吃西瓜?那冰箱里有。”
许惟说:“不吃。”
话茬没了,杨青也不知讲什么好,摩挲着手里的书。
许惟瞥过去,一本《大学英语六级词汇》,红色封皮。
原来不是专职在这做事的。
“读大学了?”许惟问。
杨青嗯了一声。
“大几了?”
“下学期大三。”
“你没到二十吧。”
杨青有点不好意思:“我读书晚,二十一了。”
许惟说:“还很年轻啊。”
杨青看了看她,“姐姐,你看着也很年轻。”
“是么,那你看我多大?”
杨青说:“最多二十四、五吧,肯定得比钟恒哥小。”
许惟一笑:“钟恒几岁你知道?”
“知道啊,”提到钟恒,杨青眼神都柔了几分,“钟恒哥比我大六岁半。”
算得可真清楚。
“我大他七个月。”
杨青有些惊讶:“真看不出来,你跟钟恒哥是同学吗?”
“对。”
“是大学同学?”
“高中。”
谈起钟恒,杨青好奇心旺盛,眼里露着兴奋:“他以前什么样子啊。”
“很帅。”
杨青笑:“我猜也是,很多女生追吧。”
“对,很多。”
杨青又说:“他肯定很招人喜欢。”
许惟没接这话,心道:可不是么,浪起来痞帅,一认真能迷死人的。
杨青还想问,许惟懒得聊了,摆摆手,“我去外头走走。”
她转身,刚走两步,门口跑来个短发女孩,一边喘气一边喊:“杨青,你还不快去看看,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那女孩拍大腿,急得快结巴:“哎呀,你钟恒哥掉河里了!”
“啊?”杨青有点惊讶,倒不担心,“在哪呢?”
“就前头那剪水河!有个骑摩托的栽下去了,钟恒去拉他,也掉下去了,昨天刚下过暴雨,那河可深了。”
她还在说,许惟已经变了脸色,“他怕水!”
杨青一愣,刚回头,就见许惟跑了出去。
天色擦黑。
剪水桥上挤满人,岸边还围了一圈,热闹得很。
有人吼:“拿绳子呀。”
有人指着:在那边儿,就在那,看见头了,再游过去点儿!”
还有个女孩儿兴奋的声音:“舅舅加油哇!”
但从远处听,只有一团嘈杂人声,乱糟糟。
人群突然被拨开,一个身影挤到前头。
“钟恒!”
这一声喊得钟恒一个激灵。他从水里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