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了几个家丁,晚上睡在了外屋。
他心想,自己的这些家丁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阳气充足。若是一般的鬼魅,定然会被震慑,从而不敢进犯的。
然而那天晚上,五个人却视若无物般准时来到,还“吱嘎吱嘎”锯下了他的左脚。
这回,方老爷有了一点经验,比起上一次多撑了一段时间,在自己的左脚被扔上来之后,并没有立刻昏过去。
“锯下来啦!锯下来啦!”几人手舞足蹈,又拿起方老爷的脚扔来扔去玩了一会儿。
方老爷坚强地睁着眼睛,苦苦忍耐着左脚腕处传来的剧痛。
好像是终于玩够了,其中一个人开口道:“行啦,粘上去吧!”
无头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膏,在断肢上抹了抹,就一下子按回了伤口处。
“没粘歪,没粘歪!”其中一个人好像是在回答他,“粘歪了也不怕……”
没有听到最后,方老爷又一次昏了过去。
第二天,方老爷一醒来就气愤地质问睡在外面的家丁,他们却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个上前,直言他们轮班守夜,整整一晚都有人神志清醒地盯着老爷的房门,却什么怪事都没有看见。
“连房门都没有开?”方老爷问。
家丁们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眼见妖邪如此棘手,方老爷连忙命人前往南山去请庙内高僧,可是却得到了“高僧出门云游”的答复,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请几个小沙弥在外屋念经,却没有丝毫作用。
“他们昨天锯下了我的右手,今天估计就要来锯我的右脚了!”方老爷忧心忡忡道,“待明天,肯定就要来砍我的头!”
头可不是手脚,一砍下来人就死了,再粘回去估计也只会是一具尸体。就算能活,可是那个无头的人又看不见,万一粘反了可怎么办呢?这么一来,林莫也很为方老爷担心。
“唉,自那日之后,我便深受其苦,连白日都不得安稳了。”方老爷最后总结陈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林莫笑问道:“看来方老爷已经对此事有些头绪了?”
方老爷点点头:“我一直疑心是后院的大树不忿被我砍去枝桠,所以才会入梦报复于我。”
异界的植物果然凶残,林莫默默想到了老家被自己祸害过的几棵枣树。如果它们要报复的话,怎么也要将我弄得断手断脚断子绝孙啊!
林莫想了想,提出了一个要求:“不知可否查看一下贵府后院?”
祝小九紧紧攥着林莫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不是说不怕吗?”林莫揶揄道。
祝小九镇定自若地回答:“小九当然不怕,我只是担心师尊害怕。”
林莫伸手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趁祝小九条件反射地抬手捂头的功夫,快步走到了前面:“我也不怕,不用你拉着我啦!”
祝小九撇撇嘴,正要出言反驳,却见林莫回头冲他一笑,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压下心头一瞬间的起伏,祝小九定了定心。
他忽然觉得,锯人手脚的鬼物似乎也没有什么吓人的。本来就是嘛,在这个奇妙而广博的世界上,充满了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离奇事物,只要……
祝小九嘴角一弯,上前抓住林莫的手,二人一同走向了后院。
这棵树,果然很大。
这是林莫的第一反应。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莫运灵力于双目,试图一窥大树真容。
——结果,还是一棵大树。
除了可能因为年岁已久,树上的灵气比较浓郁以外,无论怎么看,都还是一棵树的样子。
祝小九也绕着树像模像样地转了几圈,冲林莫摇了摇头。
一个筑基期、一个炼气期,两名修士竟然完全看不出什么异样,都觉得很是丢脸。祝小九想了想,小声道:“师尊,要不……”
林莫看了他一眼:“你想打退堂鼓?”
祝小九连连摇头:“当然不是,只是此间毫无线索,实在不知道如何下手呀!”
林莫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胸有成竹道:“为师自有办法。”
其实,就在刚才,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他曾经在青石上入梦,又同祝小九往精怪之村中一游,对这些离奇事物甚至比祝小九这个本土人士更能接受。所以,将事情向最离奇、最不可思议的方向一想,他就立刻有了一个主意。
既然在这里找不到什么异样,那么他们一起进入方老爷的梦中不就行了。
林莫翻了一下系统兑换清单,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黄粱玉枕,躺在上面就可以进入他人梦境。不过就是略贵,竟然需要一百个兑换点。
经过祝小九的几次境界提升,林莫也在系统中得到了不少兑换点,可是大部分都已经被他大手大脚地换了装备——比如祝小九身上,就系着一条可以隐藏修为的丝绦。现在林莫手上满打满算只有一百一十点,他想了想,又找到了另一样代替品,入梦香。
这件物品是可以说是玉枕的简化版,只能使用一次,燃香之后便可以自如穿梭于梦境与现实,进入离使用者现实距离最近的梦境之中,颇为神异。只有一点不太好,那就是稳定性不足,若是做梦之人突然惊醒,或者香被突然掐灭,梦境时空错乱之下,入梦者可能会迷失到不知何处何方。估计是因为有这点缺陷,入梦香只需要十五兑换点,比黄粱玉枕的价格差了不止一点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