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得有些迟。 ”沈楼负手而立于山巅之上,背对着来人,只注视着交错的光柱。
她的身后,是由一层奇异薄膜造就的墙壁,被风吹拂着,荡漾开了水样的波纹,使她的身影有些朦胧。
沈楼已经等了很久,终于有一个俏丽婀娜的身影自虚空中走来。此时她的语气几乎有些近似于抱怨。
“是吗?”音希声踱着步子,一手缓缓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粲然一笑:“我倒觉得为时不晚。”
沈楼这才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恐怕你想错了。”
音希声歪着脑袋看她,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却摸了个空,不禁有点失落地叹了口气,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要做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你也不例外。”
沈楼现在的神情与往日大相径庭,音希声很了解她,知道这是在她极度兴奋的时候才会有的表现。
“你的计划要成功了吗?”音希声轻声问。
沈楼干脆地答道:“没错。”
音希声又叹了口气,她在没有酒喝的时候就总是喜欢叹气。然而这一声叹息尤为沉重,大概是因为她正面临的局面。
这比没有酒还要糟糕。音希声这样想着,又真心诚意地劝了一句:“那个计划实在太疯狂了,你还是放弃吧。”
“你果然已经猜出来了。”沈楼赞许地点着头,问,“是什么时候想通的?”
音希声望着天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了起来:“一开始,我以为你的目的是修炼恶之大道。”
“修炼恶之道确实需要祭品,如果真能将世界拉入恶意之狱,倒不失为一条便捷的证道之途。不过——”沈楼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太拘泥了。”
“是啊,我总是以己度人。”音希声也笑了,“我总以为其他人也会跟我一样,选择与自身最为契合的那条路。
“之后,我便猜测你的目的是由恶入善。海市在你的手上,只要你将天下恶徒聚集于此,然后一网打尽,便可证善之大道,同样能修成正果。”
“哈,你太高看我了。天下恶徒何其之多,我又怎么有能耐将他们都召集在一起呢?”
“可你确实有类似的念头。”一边说着,音希声举步向前,轻而易举地穿越过那层薄薄的透明墙壁,站到了沈楼的面前,“此刻海市中的万千修士,正是未能通过你甄选的落败者。他们的生死全系于你一念之间,只要你掌握着海市的控制权,便能时刻接近乃至触摸证道的契机。”
“莫非这就是你全部的猜测?”沈楼叹了口气,“若是如此,你可让我有些失望了。”
音希声觑着她的表情,手指在空空的腰间摩挲了一下:“当然不是。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恐怕你现在已经证道飞升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曾经有一个时刻,我也怀疑过你的目的是削弱造物者的实力,让其陷入沉眠……”
“这不就是沈楼跟咱们说的吗?”祝小九悄悄戳了一下林莫的肩膀,压低声音问:“师尊呀,咱们究竟要在这里躲多久啊?”
“我怎么知道沈楼居然这么忙,要见她还要事先预约的……”林莫郁闷极了,“恐怕她对我们说的也不全是实话。”
——他们俩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两个人就已经你来我往地打起机锋来了,林莫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还是单纯想看热闹,就让祝小九弄了个小型结界,他加以强化之后,就跟祝小九两个人藏在里面开始了默默围观。
“不是吧,难道她说的都是假的?”祝小九一脸震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特别享受别人惊讶的表情吗?”
“喜欢那种东西的恐怕只有你吧。”林莫不以为然,好似全然忘记了自己精心布置的(并露馅了的)表演,只若有所思道,“不过,半真半假倒是有可能的。”
“但是,从你的做法来看,倒不全然像是对我们那位造物之主有什么恨意的样子。”音希声伸手挠了挠脑袋,“恐怕,这并不是你的最终目的。”
“如果真能让造物者陷入沉眠,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沈楼摇摇头,“但是人族用错了方法,我们寻求的应该是长久繁荣之道,而不是独尊天下的霸道。耗尽心力对付一名不问人事的造物者,其实并非适宜的做法。”
“师尊,我感觉你被人小看了。”祝小九趴在林莫耳朵边上小声说,“她的意思是不是人族之前的布置都是杀鸡用牛唔——”
林莫一边手上用力挤压着他的脸颊,一边慈祥地笑道:“小九啊,为师告诉你,一名合格的围观党是不用这么多话的。”
祝小九的脸都被挤得变形了,别说开口,就连唔唔哼哼的声音都变得十分微弱,极为符合林莫所谓“合格围观党”的标准,让他满意地笑了起来:
“嘘,她们快要说到重点了。”
“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要继续计划,将造物者引到这个世界上来呢?”
沈楼沉默了一会儿,方勉强道:“这是前人计划的惯性。我虽然是这一代的执行者,亦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停止,只能尽力改变其原有的轨道罢了。”
“哦。”音希声拖着长腔望着她,“既然不想说就不要说嘛,糊弄人就没意思了。算啦,我还是继续说我的猜测吧。”
“这家伙怎么不问下去啊。”林莫十分气愤,“这么没有求知欲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修炼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