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莫的担忧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很快就又有人走了进来。
见状,林莫思忖是时候发挥自己的演技了,就不失时机地“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又突然顿住了。
——这种时候,是先茫然四顾呢,还是吱吱呜呜?
林莫还在酝酿着自己影帝之路的第一步,就见那人看了他一眼,竟然转身离去了。
咦?我还没有大展手脚呢!
他想了想,随即释然。既然“自己”又聋又哑,对方当然不用说什么。更何况,那人看衣服似乎是个下人,大概就是来看看自己醒了没有的。
林莫点点头,心念又是一转,不禁勃然大怒——
我还没有开始展现演技,怎么那个人连一点不对劲都看不出来?我只是用平常的表情在发呆而已啊!
……难道说,我平时看起来就很傻吗?
恍悟了这个事实,林莫一时间很受打击,不免意志消沉,闷闷地低着头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门“吱呀”一声,才抬起头向门口看去。
不料,这一看倒是让他心头巨震,赶紧垂下视线,以隐藏动荡不定的心绪。
来的是两个人。
凑巧的是,这两个人,林莫都认得。
走在前面的那个刚刚进来过,林莫还不至于忘记;可是后面那个,却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家伙。
“既然我们公子仁慈,救了你的命,以后你就跟着公子报答恩情吧。”前面的人说。
后面的人表情看起来很冷酷,过了半响才“唔”地应了一声,显然没有将其他人放在眼里,看起来异常欠揍。
前面那个人似乎也由此打算,但还是没有动手,忍了忍,又叮嘱几句,这才扬长而去。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挥洒下一片斑斓,照耀着空气中尘埃浮动,明灭不休。宿命注定的缘分终于被又一次牵到了一起,这次不期而遇,又会带来什么呢?
“是你。”林莫感慨道,“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点点头,回身关上房门,就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想给自己倒一杯茶水,却发现茶壶内空空如也。
“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林莫一字一字缓缓道,“我倒是奇怪得很呢。”
“为何?”他问。
林莫愣了一下:“还用说?你为什么也变成了凡人,为什么见到我一点也不惊讶,为什么会被人所救,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真的认出了我是谁吗?冯子孟!”
——这个进来的人,赫然就是冯子孟!
最初的震惊过后,林莫心头浮现出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事实上,对这个人,林莫一直觉得很疑惑。他行踪不定,刀法高深,嫉恶如仇,杀心颇重。可是,仅靠这几个词,却难以将他勾勒完全。
第一次见时,他只是一介凡人,毫无修为在身,却敢于挑战筑基期的恶徒;第二次见时,他已是金丹修士,力拼劫掠大道的恶匪;而第三次见面,他又成了元婴期,将林莫逼得立下毒誓。
细细想来,林莫才发现,这个人在自己的修真之路上,出镜率还挺高的。
眼见林莫又要不知道想到哪里去,冯子孟适时开口了:“林莫,你想要的答案,就要问你自己了。”
林莫已经深陷自己无端的猜想无法自拔,显然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问我自己?你不会是说,你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吧!”
这一句话不过是发泄,但没想到,冯子孟居然真的点了点头。
林莫吃惊道:“我做了什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他实在是毫无头绪,索性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等待着冯子孟的解答。
冯子孟站起身来,慢慢踱到林莫身前,向他伸出了手。
这是……要跟我握手?
很快林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冯子孟的手上,竟是一枚小小的香囊。
林莫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谨慎地拿起这貌似普通的香囊,还专业地用指尖捻了捻,里面是一些细屑状的东西,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发现了。
“这里面……是什么?”林莫眉头紧锁,心中却已然有了无数猜想,从灵材到骨灰,其中包含了种种匪夷所思的联想过程。
见林莫如临大敌,冯子孟却是哑然失笑。他面目向来十分冷淡,此时一笑,竟然也带给人几分春风拂面之感,不由令林莫心中讶异。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冯子孟摇摇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香囊,我还以为你会记得。”
他顿了顿,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哦,不就是那个、那什么嘛。”林莫只好装出一副想起来的样子,因为这种事情就好像忘记朋友生日一样,实在是太尴尬了。
显然冯子孟还是比较厚道的,至少给了林莫一个台阶,他略微提了几句,终于是让林莫将这件往事回想起来。那时他刚刚收元莱为徒,正四下寻找失散的小九,结果在街头与身在郑义体内的小九巧遇,顺便还被一个陌生人送了一个香囊。(详见四十一、四十二章。)
“对啦,就是这件事!”林莫一拍大腿,“原来那个人是你!不过,当时的你可不是现在这幅样子。”
面对林莫的质疑,冯子孟只是淡淡道:“外表不过皮囊。修士至化神期后,自可化身千万,何必都是一个模样。”
林莫嘴上称是,心里却不以为然。那个时候,正是林莫初见冯子孟不久,若真像他说的那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