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恪声音低下去:“我的急救包丢了。”
“没法走路,没法治伤,又不肯说,你还跟过来干什么?”陈虞往随身口袋里一摸,还剩两个治疗法术球。她大步走到王恪面前,把其中一枚金属球往他怀里一丢,“还是那么麻烦。”
“这伤死不了。”王恪手掌一摊便递回来。
陈虞更加恼火,作势要直接开启魔法刻印。王恪忙扣住她手腕:“省着点。”
肌肤相触,他掌心还黏黏的有血,两人都一僵。王恪默不作声地松开。
“有病吃药,有伤就治,”陈虞拧转球体,下巴一抬,“这种东西等会儿要多少我拿多少。”
治愈系法术的白光短暂点亮了王恪的眉眼,他神情显得分外柔和:“就算你铁了心要胡来,也别死在我眼前。”
“和你无关。”
“是么?”他笑笑地摆手,“那你就去吧。”
陈虞一抬眉毛:“你准备就这么蹲着在这落地生根,等入夜了被野生动物吃掉?”
王恪耸肩:“我没法爬树找安全的地方歇息,只能这样了。”他又露出自虐的微笑来,嫣红的唇间一线冷冷的白:“反正我怎么死也和你没关系。”
陈虞差点一个耳光抽过去。她没心思再耗下去,双拳紧握:“背还是公主抱,自己选。”
“法术球处理过的组织要至少十二小时才能完全恢复功能--”
她打断道:“嗯,我自找麻烦捡了个累赘。快点,再磨磨唧唧真的要天黑了。”
“那还是背吧,抱着多少有点伤自尊。”王恪从后环住陈虞的脖子,两腿夹腰,等她站稳才来了一句,“谢谢。”
“别谢我。我欠怜姐的,命债命还而已。”
这名字一出,王恪果然再不多话。
两人很快再次来到了坠机点附近。
“安全。”陈虞将王恪放在大石块上,“我去去就回。”
走出几步,她不放心地回头:“有事叫我。”
王恪似乎笑了。
虽然现场没有其他人的气息,显然有人早一步来过,将最显眼的各色物资都搜刮干净。陈虞落下的背包也不例外。她不死心,在船体残骸附近翻找了一阵,收获了一打罐装淡水、数袋能量棒、三个急救包和弹夹若干。
“大丰收嘛,”王恪翻着行军背囊嗤笑,“每日的淡水和食物还是由我来配额?”
陈虞不太喜欢“还是”这俩字。这虽然曾经是两人野外作战的惯例,但他们早已不是搭档:“哦。刚刚回来路上我找到了一个树洞,可以暂时歇脚。当然,你的精神向导……”
“这事听你的。”
王恪陡然客气起来,陈虞反而不太习惯:“那就走吧。”
岛上遍地是苍天巨木,任何一个树洞都可容两人坐卧。陈虞挑选的位置地势偏高,从侧俯瞰海滩,背靠一片生得密密仄仄的杉树林。
两个来回将物资和人都运到目的地,她靠着树干长长吐了口气:“喂,关于那什么游戏……你怎么想?”
“我认为那孩子说的是实话。但是否真的会变成哨兵向导自相残杀的游戏……”他尖刻地哼了声,“就要看其他人怎么想了。”
橙红欲滴的落日渐渐沉进海天相融的蓝紫色中,眨眼间四周就彻底黑了。
“我先守夜,后半夜换你。”
王恪还没答话,陈虞突然咦了一声:“海滩上有火光?”
她摸索着攀上树枝,集中注意力端详亮光处,一边低声通报:“有三个、不,四个人,他们疯了?!居然点火摆出请求救援的字样,倒好像真的会有飞行器从这荒岛上经过……”
语音未落,熟悉的轰鸣由远及近,夹杂着喷气声。只有蒸汽符石混合动力引擎才会发出这样声响!
海滩上的四人欢呼起来。
救援队真的来了?
庞大的飞行器如一尾鲸,慢悠悠地漂游,经过时投下的阴影令火光黯淡。相形之下,岛中心的高塔是如此渺小。
陈虞抬着头,竟然不知道飞船和塔,哪个更像离奇的梦境。
而后,这艘船毫无踟蹰地路过孤岛,没有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