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宴那日,李熹李阮起了个早,二人才一番梳洗完毕,方仲卿便已经乘车至李府门前。
他还未用过早饭,来时正遇上李府早饭,时间准的李熹甚至怀疑方仲卿是否是掐点专门上门的。
方仲卿这等贵公子,一向喜欢新奇物事,而且送到面前的他不要,非得自己乐意得来的才百般宝贝。他自上次到李府便觉得李府处处新奇,此时坐在桌前,连吃个早饭都觉得吃出了不一样的味儿。
方仲卿在李阮嫌弃的目光注视下,胃口格外好的比以往多吃了几个包子,直至吃的肚皮浑圆,三人才启程前往风荷居。
话说风荷居,是薛常贵的一处私宅,但薛常贵买下风荷居的初衷便不是作为住宅。
风荷居顾名思义,其宅内有一巨大荷池,宅内蜿蜒的回廊与各处亭台均建在水上。每到初夏时节,风荷居内荷花盛开,风动芙蓉,是人人叫好的绝佳景致。
此时虽是秋季,但风荷居梁枋彩画,水上走廊蜿蜒迂回,即使没有满池夏荷,其环境设计也别出心裁,有几分雅意。
“三位公子,风荷居到了。”
一行三人乘车,行了一阵抵达风荷居。李熹听闻车夫报来,迫不及待率先下了车。
倒不是她多秋日宴上心,只是李熹来了天-朝这么多年,还是不喜欢乘坐的马车,木轮马车几乎没有防震效果,每次乘车,只要时间一久,她总觉得屁股都能颠成八瓣。
三人陆续下车,交了请帖后,被门边的管家请进风荷居,被一位青衣侍者带着往主会堂去。
风荷居走廊重重,每一条回廊两边都摆满了各色花草,只不过这些花草品种都不算名贵,只不过姿态优美,长势极好,廊上还有少数宾客谈笑赏景,气氛和谐。
转过几个弯后,一行来到主会堂。
那是回廊尽头的一个巨大展厅,四周为半封闭式,厅前牌匾上书“瑶华厅”。此时展厅屋缘被挂上了薄透的轻纱,厅内零星陈列着各色花卉,厅中来客如云,若不是展厅够大,此时怕是会显得拥挤。
李熹三人来的不算早,此时三人到瑶华厅时,大部分客人已经到达。远远看过去,能见到薛常贵今日一身棕褐直裾深衣,站在展厅的最前与宾客畅谈。
似是秋日宴即将开始,薛常贵向众宾客拱手离去,留众人在展厅闲谈赏花。
李熹三人也寻了一处小几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品茗,等待秋日宴开始。
未过多久,瑶华厅众人突然一静,展厅最前方左右的轻纱之后各走出一队抱琴的琴女。她们身穿小袖罗裙,其上绣有花笼百鸟,各个粉面带笑眉目含情,跪坐在展厅两侧弹奏起来。一时间瑶华厅内琴音如水,众人赏花之余还能听曲,岂不美哉。
不待众人听过太久,琴女手中的琴音急转,变得隆重又明快。此时自台后走出两人,其中一位是那身穿棕褐直裾深衣,面带笑意的薛常贵,另一人身穿藏蓝宽袍,面如冠玉,五官俊挺,只是此时他不似薛常贵满面喜色,而是神色淡淡甚至还有些漠然。
薛常贵向众人拱手,开始了他的开场白,李熹则坐在低下打量台上那男子。
早听闻秋日宴薛常贵请来世子主持,没想到还真是世子。李熹定睛看了台上的男子,也是前不久被李熹的马车蹭掉车驾上流苏的人。
李熹放下手中的茶杯,揉了揉眉心。
若不是今日见到台上的世子,她怕是都快忘了自己曾撞了世子车驾这回事了。李熹至今还没上门道歉,不知世子还记不记得。
薛常贵的开场白十分精炼,不多时便将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了世子。
秦明煜仍旧一脸淡然,简明扼要的说了几句便宣布秋日宴开宴。
他话音一落,琴女们琴音再转,换回清雅舒朗的乐声。轻纱之后清一色的青衣侍者将菜品点心尽数端出,每个案几上均有琼浆在案。
李熹见薛常贵与众人聊得差不多,便斟了两杯酒走向薛常贵。薛常贵那时正与宾客畅谈大丽花,这一来也望见了她,看到那两杯酒也就从善如流的接过。
“这一杯,在下注薛老爷财源广进,福运亨通。”
“小友客气啦!”薛常贵一饮而尽。而后哈哈大笑,拍着李熹的肩膀与众人说:“此次秋宴大丽花便是这位李小友亲自培育。”
“这般年轻,当真是青年才俊!”
“是啊,是啊…”
不知薛常贵是否有意,李熹敬完酒后,薛常贵便有意无意的拦着李熹不让她回到原座,并且这会儿已经带着她与众宾客交际了几个回合了,逢人就介绍李熹,一副有意让李熹结交圈内人士的模样。
李熹知晓薛常贵此举不是害她,反而对她有帮助。比起李熹籍籍无名,孤身打拼来说,由薛常贵带她进入京城商圈是再好不过的了,所以李熹也未曾拒绝,一路下来喝了不少酒。
即使如此,李熹准备回原座时,还被薛常贵拉住,嘱咐她宴会结束不要走。
李熹明白,这大概是要见世子吧。
待李熹回到李阮旁边时,脸颊已经泛起了红。李阮见状急忙起身,扶着李熹坐下。而李阮这么一副慌张模样惹得李熹笑出声。
“紧张什么?”她这些年在外讨生活,酒量不说千杯不醉,至少也不会几杯就倒,这么一圈下来李熹倒没有醉意,只是她喝酒极易上脸罢了。
李熹左瞧右看不见方仲卿,一抬头居然发现那厮正倚在一张太师椅上,身旁一位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