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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月牙汤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猛的一哆嗦,脑子里翻江倒海,努力回忆着许久之前听说过的一些事。 随着我的回忆,这三个字好像越来越熟悉了。
碗里的汤散发出一股很浓郁又诱人的香味,好像谁都抵挡不了,几个下力人吃的稀里哗啦,非常过瘾。我又偷眼看看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头儿,他就蹲在锅灶旁边,嘴里慢慢嚼着什么东西。那汤实在太香了,我低头看了看,小葱花和芫荽浮在汤面上,一点点的油星飘来飘去。
看到这儿,我身上就是一凉,猛然就回忆起月牙汤这三个字为什么听起来隐隐熟悉。
汤面上的油花儿像一个个弯弯的小月亮,不知道是多久之前,听着村里人在大树下乘凉闲扯,有人曾经神叨叨的说过,鸡鸭猪牛羊,包括从山里打来的兔子野獾,煮肉熬汤,漂出来的油花儿必定是一颗颗圆溜溜的,唯有人肉,熬汤漂出来的油花儿是月牙形。
想到这里,我差点连碗带汤都给丢出去,弥勒眯着眼睛在笑,可能怕人看出破绽,但是他的目光瞥向我,就眨了眨眼睛。看着碗里的月牙汤,这座小窝棚连同那个瞎眼老头儿瞬间就变的阴森。
“大爷,这汤香的很哩。”那个憨厚的下力人抹抹嘴巴,道:“再给咱们来一碗,钱不够,给你补。”
“说啥哩,喝吧喝吧。”瞎眼老头儿站起来掀开锅盖,瘪着嘴道:“自己盛,都喝了,省的糟践东西。”
几个下力人争先恐后的拿着空碗奔向灶台,借着这个机会,我闭嘴贴着碗边,一仰头,一滴汤都没喝,全顺着嘴边流了下去。再看看弥勒,这货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反正手里的碗已经空了。
“先别莽撞,见机行事。”弥勒拿着碗,慢慢嚼着馍馍,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心里明白,面上却不敢有任何流露,那个年头儿,河滩上的良善人虽然多,但那些神神鬼鬼的旁门左道被整整压制了几十年,政策一宽松,他们就蠢蠢欲动,出门行脚,时刻得提放着。
“好香的汤。”几个下力人就围着锅灶,一口气把碗里的汤喝了个精光。锅底留着零零碎碎的几块肉,也被人捞上来吃了。 //吃饱喝足,人人脸上都带着饱食后的满足和畅快,沿着墙根坐下来,打着饱嗝抽着烟。那瞎眼老头儿不说话,站起来洗锅,我和弥勒交换了下眼色,也跟着缩到墙根去,想看看这瞎眼老头儿究竟要做什么。
“来,老弟,抽袋烟提提神。”憨厚的下力人很热情,拿着烟袋朝我们让。我赶紧就推辞,两碗汤喝下来,他们几个都满嘴的油。我想想月牙汤的传闻,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嗓子痒痒,一个劲儿想吐。
几个人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约莫就是两袋烟的功夫,他们就有点不对劲了,眼神发直,舌头跟喝醉酒似的大了一圈,说话颠三倒四。那瞎眼老头儿无动于衷的蹲着看,渐渐的,几个下力人都先后闭上了嘴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面。
“你们几个,都吃饱了么?”瞎眼老头儿慢悠悠的站起身,阴惨惨的一笑:“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饭哩。”
几个下力人已经说不出话,眼神完全直了,呆滞的没有一丝生气。
“来吧来吧,把你们自己都交代了,就当给咱付了饭钱......”
瞎眼老头儿打了个呼哨,抬脚就从窝棚另一边钻了出去,几个下力人僵直的迈开脚步,一个一个挨着跟着瞎眼老头儿走。我不知道具体情况,也摸不清瞎老头儿的虚实,这时候仓皇逃走的话,后果还不得而知。弥勒真是个演戏的好手,那眼神直愣愣的跟傻了一样,但是暗地里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镇定。
窝棚后头就是槐林,很多年的老林子了,瞎眼老头儿背着手朝林子深处走,后面的人慢腾腾的跟着。
一直走到林子深处的时候,我依稀看到前面有个人影,瞎眼老头儿慢悠悠的道:“大牛,给你送皮子来了。”
“嗯。”那道人影又高又壮,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句,然后回过头朝这边走,这人大概有三十左右的年纪,敦实的很一截铁塔一样,一脸络腮胡子,赤着上身,穿着一件皮水叉,手里拿了把明晃晃的杀猪刀,一边走一边道:“几个,有结实的没有。”
“都是精壮汉子,你自个儿挑。”瞎眼老头儿说着就走到一旁,那边好像是个木工摊子,乱七八糟的工具,还有一个已经做好了一半的木架子。
我站在几个人后头,不敢伸头乱看,当透过缝隙看见前方的情景时,脑壳差点炸开。那场景,已经无法用阴森和恐怖来形容,就像是传说中的修罗场,血腥残酷到了极点。
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树上,吊着血糊糊的三片肉,乡下人有时候杀羊,还有抓到特大的鲤鱼时,就会这样头上脚下的把羊吊起来,方便开膛剥皮。那三片肉已经血肉模糊,但是隐约还能分辨出它们的四肢,头颅。
树上吊着的,是三个已经被剥了皮的人!
我顿时就紧张的难以自制,可怕的事情见的多了,但这样血淋淋的场景却是第一次看到。那个粗壮汉子拎着刀走过来,像是选牲口一样,挨个儿在几个人身上捏捏拍拍。
“这个不行,皮太粗,这个也不行,皮子剥下来就松了,这个岁数太大......”粗壮汉子一边挑一边说着毛病,走着走着就到了弥勒旁边,他伸手拍拍弥勒的脸,又扯扯弥勒身上的肥膘,咧嘴对那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