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皇帝!
他才配称群臣为“众卿“!
他赤炼,区区一个太子,见了自己不行礼就罢了,竟然还敢如此放肆!
简直是大逆不道!
老皇帝气得狠狠地握住龙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但他脸上却不敢太表现出来,一张脸气得通红,但仍不得不挤出笑意来。
“炼儿回来了?”
程让说不紧张,其实都是假的。
她与赤炼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她没有赤炼高,因此特意多垫了几个鞋垫。
她的身形与赤炼也有差别,赤炼虽然偏瘦,但毕竟是男人,没有胸的。程让为了不让人在身形上挑出破绽来,特意把胸层层裹了起来。
她的声音与赤炼也不太一样,但只要把说话语气学像了,相近的音色,一般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她本设想着自己一出现就被人认出来,被人直接扑到地上直接抓起,却没想到,直到现在,都没有被人认出来。
而当老皇帝憋着愤怒对她说出那一句“炼儿回来了”时,程让心中忽然升起了几丝悲凉。
为赤炼。
天机楼查到的消息里,赤炼自小体弱,深居宫中,不受父皇宠爱……
见过他的人,并没有几个。
而他那个父皇,更是从不曾关心过他……
她本以为这些都只是流言,却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
这老皇帝,儿子被人换了,就这样大喇喇地站在他跟前,他都认不出来……可见他以前对赤炼是有多漠不关心……
也难怪赤炼会弑兄杀弟,心中毫无亲情可言。
最冷不过帝王家啊。
赤炼,也如李越一般,只是个自小受苦的孩子罢了。
程让心中叹息了一声。
心中又为李越产生了几分自豪。
她的男人,母妃被害死,八岁被发配北境,可他却能煎熬十一年,一步一步踩着荆棘前进,终于光明正大地荣归京城!
他每一步走得,都让天下无话可说!
不像赤炼,虽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却被千夫所指,后患无穷。
在程让心中,李越这样的,才是真男人。
赤炼这样的,还是嫩了许多。
在确定这老皇帝认不出自己后,程让的底气就足了许多。
“父皇,许久不见,可想念儿臣了?”她直视着老皇帝,语气中带着几丝讥嘲。
这一问,老皇帝仅剩的那几颗牙齿差点没咬碎。
想念?想念个屁!二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她非要摊出来说,摆明了就是要膈应自己。
老皇帝握着扶手的手因气怒而颤抖着,但脸上的笑容也挤得愈发的大了:“炼儿,你这么久未归,为父自然想念得很,担心得很。”
那笑容,僵硬得跟石头一般。
“哦?依孩儿看,父皇是在担心孩儿为什么还不死吧?”程让冷笑着出声。
当着群臣的脸面,竟完全撕破了脸面!
这话一出,满殿寂静。
老皇帝的脸,也一瞬间铁青。
他也没料到,这个大逆不道的儿子,竟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与他做了……
他心中紧张又恐惧,之前的赤炼,还愿意与他维持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可如今却主动撕破了脸皮,是不是意味着……继弑兄杀弟后,他开始想要弑父杀君了?!
老皇帝只觉得血一阵阵往脑袋里涌,冲得他脑门一下一下地抽痛,他很想把这逆子就地正法!可偏偏,军权是握在这逆子手中的。
他自己……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
脑海中忽然浮出了昨日老太监说的话……他稍稍镇定,脸上的表情也松弛了许多。
心中恨恨地道:“逆子,既然你不孝,那为父又何必慈?”
他笑着道:“炼儿这说的是什么话呢?你去大仪当男妓,危险重重,为父对你那可是日日牵肠挂肚,你瞧,短短几个月间,为父已经消瘦了许多了。”
“什么!太子殿下真是去大仪当男妓了?”
“不是吧?那不是大盛的谣言吗?太子殿下如何真能去当男妓?”
“我大仪太子,身份何其最贵,他居然跑去大盛,被一些下贱之人尽情凌辱……我大仪未来的国君,怎么能是这样一个人?”
霎时间,群臣议论纷纷!
程让的脸阴沉了下来,她戴着面具,老皇帝看不到她全部的表情,但那双微挑的凤眼中,再无了戏谑与笑意,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毒蛇般的阴冷。
老皇帝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莫名想要夺路而逃,但一想到自己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硬生生挺了下来。
又道:“炼儿啊,喜欢男人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你毕竟是一国太子,既然喜欢男人,父皇自可以为你纳几位男妃,你何必千里迢迢跑去大盛当男妓呢?”
他每多说一个字,便觉得赤炼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寒上一分,那种寒,如同冰冷的毒液,一寸寸朝他身上攀去,一寸寸将他吞噬,让他几乎要憋不过气来。
“说完了吗?”程让阴冷地盯着他。凉凉地开口。
老皇帝嘴唇蠕动了一下,双手已经在微微颤动,他半个字都没能再吐出口。
程让这才悠悠地转过身去。
华美的紫色蛟龙服一展,程让环视震惊的众臣。
“当男妓,丢人?”
满殿寂静,无人敢多议论一个字。
不丢人吗?一国太子,千里迢迢跑去敌国,给敌国的人睡,这太他妈的丢人了!
“本太子来日吞了他大盛,一统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