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苒两人心中均是一沉,她与颜九针对视一眼,正要冲过去,忽然被后者拉住,颜九针冷冷道:“现在冲过去就是找死。”
阿苒咬住了嘴唇,她知道颜九针的言下之意。自己许久不曾露面,突然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很可能会使矛盾激化。她从背后抽出沉渊,微微一笑道:“你忘了我出身哪里了么?你且在这里等着,等我喊你再过来,千万照顾好我的酒镇,不要打翻了。”阿苒的何氏剑诀已经修炼到第二层,对方人数虽多,但最年轻的岁数也是她的两倍有余,她心底丝毫不惧。
颜九针明知她说的是自己怀中的木匣,却还是忍不住微微红了脸,只别过眼轻轻哼了声道:“有空多担心你自己吧。”
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才伸手慢慢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似乎有什么在怦怦的跳动着。
……
阿苒刚走进大厅,就看到曾老爷子一动不动的躺在软榻上,施槐巍则跌坐在一边,面无人色的颤声道:“我……我不过是给他把了脉。”
整个大厅空荡荡的,以郝源道为首的几人,正神色警惕的瞪着施槐巍。牛海山手里拿着绳子,神色似乎颇为迟疑。
郝源道厉声道:“这很可能是疫症!只是稍微的接触都有可能被传染上,更别说你都已经咳嗽了。”一面下令道,“牛海山,赶紧过去将他绑起来。”
牛海山摇头道:“我不去,万一被传染了,下一个遭殃的不就是我老牛了么?”
郝源道顿时语塞,他还回头看了看左右,黄莫几人均低下头不敢看他。郝源道气不打一处来,怒目众人道:“你们这群废物,没听药王谷的人说了么?高热、咳嗽不止、气促昏迷……这些时疫的症状曾老爷子身上都有。那姓施的不过是给他把了把脉,翻了翻眼皮,听了听心音就已经开始咳嗽了,若不早早处置。他们迟早会殃及所有人!”
牛海山不敢回嘴,小声嘟哝道:“要去你们去,我老牛反正是不去的。”
郝源道双眉倒竖,厉声喝道:“大胆刁民!老夫乃是正六品太医令,眼下时疫爆发,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一面又问道:“火折子呢?”
牛海山无论年龄还是资历,在这里都是最低。同样是游方郎中,施槐巍好歹还能以医圣门生自居,与郝源道也算同辈。牛海山远远不如他。像他们这种小人物,在市井底层多年的打摸滚爬多年,最怕得罪的就是官老爷。被郝源道这么一训斥,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施槐巍的脸色微微发白。惨声道:“就算是疫症,如今情况未明,曾老爷子也还有一息尚存,将我们隔离就好了,何必立时就要烧死?”
牛海山立即止住脚步,道:“是啊,医者父母心。何必要做得如此绝呢?不如你将曾老爷子抱到房间里去,需要什么吃食药材我帮你拿 。”
郝源道冷冷道:“你这是妇人之仁。你可知本朝开元以来,在大晋境内总共爆发过多少次时疫?多少家破人亡,都是因最初那一念之仁而起?曾老爷子也曾身为太医令,他若是意识尚存,必然也同意舍己成仁。像这种疫症我见得多了。其传染扩散于无形之间,有的甚至没有接触,也会被染上。而一旦染上,不过多久便会发作。即使服了药,只怕药效还未到。人就已经死了。反正早晚都是死,他们多活一刻,对健康的人威胁便多出一分。我朝历来对付无法治愈的时疫,都只有一个字,烧!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标本兼治。”
牛海山被他说得似乎有些动摇,又犹豫的望向施槐巍。
郝源道叹了口气道:“施贤弟,你也该知道,如今之事非关恩怨,你若还有一点仁心,就……自我了断吧。”
黄莫等人对视一眼,也忍不住开口道:“是啊,我等家中尚有老小,总不能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
生死关头,他们谁都不想自己亲自上前去做恶人,只能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施槐巍自寻短见。
施槐巍脸色灰败,颓然低下头去,喃喃道:“也罢。”他正准备将曾老爷子背起,却听一个略显沉闷的少女声音道:“且慢。”
阿苒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冷眼扫了一圈众人,对郝源道冷冷哼了一声,道:“你自己本事不济,不代表别人也和你一样。”
郝源道额角青筋暴起,怒道:“你说什么?”
施槐巍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过来,就差没将少女抱住,叫道:“师父,你去哪里了?弟子差点就见不到你老人家了。”
阿苒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被一个满头花白的糟老头喊老人家,任谁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她连忙退开数步,从怀中掏出一只棉布口罩,扔到施槐巍手里,道:“如果是细菌性肺炎,很可能会通过咳嗽或喷嚏产生的飞沫传染。没有确诊之前,还是将口罩戴上,对人对己都有好处。”一面又转头看向曾老爷子,问道,“他昏迷多久了?”
施槐巍连忙擦干鼻涕,戴上口罩道:“有大半个时辰了。”一抬头见她身后还有一人也戴着防毒面具,不由惊喜道:“何公子,你醒了?”
阿苒吃了一惊,回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
颜九针并未待她说完,只望向施槐巍冷冷道:“你现在感到自己在发热么?”
施槐巍正纳闷着何意怎么会穿黑衣,被他一问这才听出两者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