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斯真的很老了,听到皇帝的这些话以后,激动的喘了半天的粗气,潮红着脸说:“老臣一定会坚持下来,怎么都要看到皇帝一统天下,就像是先帝当年那样,横扫东方六国,在强大的敌人在我大秦面前,也要土崩瓦解。”
“所以安心养老,大人会看到这一天的。”扶苏笑了起来。
李斯又道:“陛下之前说吧阿房宫中所有的宫女全部放出,与军中将士婚配,却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却不能操之过急,这些宫女本来就已经很命苦了,要是能在军中挑选到自己心仪的人配成伉俪,才算是好事一桩,皇帝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下边的人执行下去,却不一定能弄得好,所以定然不能操之过急。”
扶苏道:“本来朕心中的理想人,就是老大人来担任,不过……”
“只要陛下有所命,老臣虽然八十有余了,但是却还是可以为陛下分忧的。”
“不了!”扶苏坚持道:“老大人还是在咸阳好好的养老,看着朕完成大一统,做到父皇当年没有做到的事情。”
“唉——”李斯叹了一口气,“老臣这把年纪,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话不敢说了。”
扶苏就说道:“但说无妨,不管是顺言还是逆言,朕都虚心接受。”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先皇横扫六国以后,将六国博士郎中一并请到咸阳城中来,参加朝会的事情?”李斯涨红着脸,情绪非常激动。
“自然是记得!”说起这些事情来,扶苏也有些咬牙!
当年始皇帝把这些人接到咸阳城中来,希望这些人能为新建立的帝国出谋划策,把这个帝国治理好,可是这些人不仅没有出谋划策,反而故意捣乱,始皇帝也听之任之,因为李斯曾经和他商议这些事情的时候,扶苏就在一边上听着。
从古到今,还没有谁能建立起来如此庞大的帝国和疆域,真的就像是始皇帝自己说的那样,古时候的三皇五帝统治的疆域,也只不过是黄河流域而已,但是大秦帝国呢?
北抵长城,南至南海,此等辽阔的土地,也没有一个可以参照的王朝制度来治理,最后也还是李斯领着一班秦国的老臣,经过很长时间的探索磋商,这才出来了三公九卿制度,郡县制度。
只是这样还是没有被那些六国的学士、读书人所接受,一直都在追怀六国以往,认为秦国的文化是蛮夷落后的文化,无法统治这么广阔的土地,所以就有了始皇帝封禅泰山的事情。
但是始皇帝一直都觉得,自己要成为千古一帝,那就要有足够的胸怀和耐心,而这些人也终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诚意感动。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始皇帝到了泰山以后,那些儒家的学士,明明知道古之大帝封禅泰山的礼数和步奏,却偏生说不知道。
那时候扶苏就伴随左右,始皇帝牙齿咬得敢咯吱发响,他比谁都听得清楚;最后始皇帝自己打定主意,和李斯登上泰山,进行封禅大典。
正巧不巧的是,赶上了暴雨天气,所有的人都被淋了透湿;回来后这些六国的博士看到始皇帝一行人变成落汤鸡,一个个讥笑不已,那时候别说是始皇帝,就是扶苏自己都已经动了杀念。
回到咸阳城以后,正好遇上了淳于越上书抨击郡县制度,强烈呼吁始皇帝施行周代的分封制度,把诸多王子分封为诸侯王,镇守大秦疆域。
那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整个咸阳皇宫外边,全部都是儒生,还引经据典来u讽刺始皇帝。
到了这个时候,从始皇帝迎接六国博士到咸阳城中居住,参与朝政,至少已经五六年的时间,一代雄主的怒火终于爆发!
焚书坑儒这才发生。
李斯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扶苏处理不好这个问题,可能会重蹈是皇帝的覆辙。
“放心吧,朕已经想好怎么做了。”扶苏微笑着看着李斯,这个脸上已经长满了老年斑的老人。
“唉,可惜啊!”李斯叹了一口气,扶苏听到这个“可惜”,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老臣暂且告退了。”李斯起身说道,该和皇帝说的话,他都已经说完了,现在就会自己府邸上去。
“做着朕的车辇回去吧。”扶苏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给李斯这样的待遇,或许这是李斯最后一次进宫面圣;不管怎么说,这个老人在大秦横扫六国的过程中,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份上,该给的荣誉扶苏绝对不会少。
“臣!岂敢!”李斯忽然跪了下去,痛哭道:“陛下啊!是老臣错了,当年就不应该听赵高这个阉人的蛊惑,篡改传位诏书!老臣错了啊!”
嘶声力竭的呼喊,在大殿中传开。
扶苏起身,双手托起李斯:“老大人智慧通达,就算是你没有篡改传位诏书,这六国死灰复燃也是迟早的事情,父皇在世的时候动辄杀人,朕虽然不喜欢,但是却也觉得,这些人倘若是不杀一个干净,着天下就永无安宁之天日。”
“陛下!臣惭愧!愧对先皇!愧对陛下!愧对大秦啊!”李斯哭声更大。
扶苏心中实在是生不起责怪之心来,这毕竟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了。
“老大人,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总要向前看,你就安心颐养,看着朕横扫天下!”扶苏宽慰道。
“老臣今日失态了。”李斯用衣角擦了擦眼角,总算把憋在心中多年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为大秦辛苦一辈子,虽然最后做了一件错事,但是瑕不掩玉,终究是我大秦的忠臣,朕赏赐你乘坐帝辇回到家中去,好叫这天下人知道,大秦重视人才的决心!”
“折煞老臣了!”李斯嘴里嘀咕着,侍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