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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想要早些将新妇娶进门,三月里派人上丞公府来商量纳征的日期时,就给出了三个千挑万选的日子,一个比一个近。最近的一个,下定在显圣二十一年六月初,亲迎成婚就在金秋九月。
二娘一听这个时间自己就不甚愿意,大郎游学还未归家呢,若在大哥离家在外的时候出嫁,是很大的一个遗憾。
不过当然,二娘的想法是不能对事情的发展造成什么影响的,她知道这回事时,已经是两家议定日期之后。幸好谢丞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便和陈家将婚礼的日期推到了显圣二十二年的四月初二,大郎明年清明前后会赶回江陵族地中祭祖,尔后顺水路往下,恰好能在时限内回到金陵参加妹妹的婚礼。
虽然陈家觉得这样的时间略有些晚,但综合了方方面面之后,也不得不同意了,毕竟是他们家上门求娶的,自然是要供着丞公家些。
得了这样的消息,二娘松了口气。待嫁新妇似乎总是特别好看些的,眼神亮亮,双颊嫣红,再加上常年养尊处优,养成的一份世家女孩儿的气度,便将二娘稍显平淡的容貌从六分装点成九分。即使容貌并非倾国倾城,此刻依然十分好看。
华苓托腮坐在高椅上,含笑欣赏二娘的笑靥。虽然人的目光很容易被最美、最耀眼的那些存在吸引,但并不是只有那样的人事物才有存在的价值。安于平淡的人也许更容易快乐些。
快乐又是种很美妙的情绪,它能传染。此刻坐在这里,分享姐姐的快乐,她相信,即使到许多年后,依然还会是她人生里难得的好记忆。
二娘放下绣线,嗔道:“小九一直瞧着我作甚。”
华苓浅笑起来:“瞧我二姐姐好看啊。[就爱读书]”
“贫嘴。”
三娘几个都笑华苓,原本一个特别爽朗、谁都不粘的人,在二娘备嫁的时候反倒黏糊起来了,有空就往二娘的园子跑。二娘嫁在金陵,家里也在金陵,一年到头能见面的次数应该还是不少的。
四娘和八娘一直和二娘几个互相看不顺眼,但在两家确定婚期的大喜日子还是来向二娘道贺了,而且也带了贺礼。
这样的好日子,谁也不会想发生不愉快的事,所以姐妹们之间一时间倒是比以前任何一回都要融洽许多。
二娘的侍婢进来禀告说:“二娘子,诸位娘子,七娘子来了。”
二娘亲自去迎七娘,叫她在三娘让出的好位子上坐下。七娘毕竟是嫡女,不好叫她坐末位的。
七娘坐下就叫燕草奉给二娘一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两只青白玉镯子,她笑了笑,道:“二姐姐,这是我的贺礼。匆匆忙忙,不曾想到能送什么好东西。”
二娘往盒子里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惊讶地摆手道:“多谢七妹妹。不过这也略重了些……”
中原人爱玉,重玉,美玉常常是有价无市的。成色好的玉和不好的玉价值相差很多。七娘带来的这两只镯子是青白玉的,剔透得很,市价至少也在三四百两。丹朝物价并不高,银子的购买力是很强的。
即使是心情很愉快,七娘的眉眼间依然带着几分清冷。听二娘有些推拒的意思,她笑着点点华苓道:“二姐姐不要和我客气。难道你收得小九送的好东西,就收不得我的?”
华苓大方也是出了名的,时常将从丞公爹处得的好东西分给姐妹们。
华苓弯弯眼睛,也朝二娘笑道:“二姐姐就收下吧,反正你也不能叫我们破费多少回。”她歪着头想了想:“明年之后,还能得我们的礼物的话,怕不就是二姐姐的孩儿洗三、周岁的时候了?”
“小九你个促狭鬼儿。”二娘简直拿华苓没办法,都说到孩儿上面去了,干脆跺脚起身避到了内室去,待嫁娘子心思最敏感,这种话题当真难以招架。
大家都被逗得很开心,四娘冷眼看着,心里不得不承认,九娘其实是很会讨喜的一个人。这种大好的时候她也不至于那么不识时务地说冷话,也跟着笑了。
被打趣的是自己同胞亲姐,五娘还是很护短的,立刻跳起来拧华苓的脸蛋子,气呼呼道:“小九你也真是的,忒的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没脸没皮,简直跟那灶下老妇似的。”
华苓撇嘴:“我脸皮不厚啊,倒是被你们拧脸拧的多了,脸长得大。”她使劲儿将小脸蛋仰起来给在座的诸位看:“看看,是不是大脸?是不是大脸?我自己也觉得脸太大,目标十分明显。若是日后行在路上,说不准一阵大风刮过来,把我的脸当旗子似的一吹就刮走。”
这话说的有趣,三娘破口笑了起来,赶紧捂住了嘴。
五娘狠狠地又拧了华苓一把,跑进内室去,好一阵子才和二娘一起出来。二娘已经收拾好了心情,重新淡定了起来。大家伙儿还是在一处说说笑笑,饮茶、品尝小食,四娘也帮二娘分了些简单的绣品,预备回去做。
既然四娘都预备好给二娘帮帮忙,八娘便也应承了帮二娘绣几个帕子,八娘的绣工还是不错的,至少比华苓要好几倍。
一门婚事里面,最令人好奇的其实还要数聘礼和嫁妆的数目。
八娘转了转眼珠子,问二娘:“二姐姐,陈家给我们家多少聘礼?二姐姐的嫁妆又是多少?——以后我们出嫁的时候,应该都是差不多的吧?”
这是一个娘子们都必须关注的问题,关系到后半辈子的生活质量。二娘已经在牟氏那处看过了两家议定的聘礼和嫁妆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