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也不是不好,只不过一千个差不多的东西里面,偶尔有一个特别不一样的是时候,谁都会觉得更有意思。
况且很明显地,卫羿也只把这种习惯限制在私下活动的时候,在公众场合他同样是举止合度的。于是其实也可以说,他在华苓跟前是很放松的,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行为。
这种无声的‘我不拿你当外人’的表示其实还让人感觉挺好的,华苓微笑。
“这回在边疆,要驻守的是什么地方?”华苓问得很随意。
卫羿说:“阿九可知波斯国。”
“自然是知晓的。”
谈起边疆事,卫羿的话突然就多了。“我将领着三千骑兵,调驻陇右最西与波斯接壤之处,阿姆河河谷一带。近一两年,波斯似有不和之心,不可不警惕对待。若是阿姆河一带失守,我大丹境内往东五百里再无更易于防守之处,万顷土地只得拱手让人。”
华苓轻轻吸了口气。她看过书房的地图,陇右最西边,那就是后世阿富汗和伊朗交界处。
那里历来是欧洲和亚洲陆上沟通的要害之处,多民族混居之地,多信仰聚集地,时燃战火,从来不曾平静过。
她侧头看着卫羿,他说这些的时候极其平静。其实他也才十五岁而已。不说在后世这个年纪的男孩儿只是,就算是在金陵,这个年纪的郎君也大部分都还在父母身边享受关爱。
但他却已经上过战场,取过敌人首级、得过军功了。
他很强大,他的身上也肩负着比常人多得多的责任。
沉默良久,她说:“……嗯,你到边疆要好好的哦。杀敌固然重要,保护自己也十分必要的。”
“放心。”卫羿简单地应了一声。
华苓一时不知要说什么,便展眼四望。
屋顶上视野宽广许多。
竹园原本地势就略高,华苓在屋顶上环视一周,居然基本能将整座府邸收入眼底。已经夜深了,府中各处只有零星几点灯火,白天里看着秀丽精致的建筑群,现在只能看出隐约的些许轮廓了,静谧而深沉。
收拾了一下心情,她问道:“那你下回再回金陵将是何时,可能预计?”
卫羿拢着眉想了一阵,到底是摇了摇头:“此时不知。”他看看华苓,说:“若是边疆战事不急,明年年末将回来。若是情势紧张,许是需到后年方能,回来。”
“我知道了。”华苓叹了口气,心想这样的一个人,还是不要太喜欢他的好,不然几年几年的不能见,可真是揪心。
“是了,你快与我说说,你前几日一箭将那壶中箭支全数震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华苓弯弯眼睛笑起来,一拍手:“简直厉害极了啊,要是这回忘了问你,我肯定要挠心挠肝地惦记好久了。”
解了发髻、披散着黑发的女孩儿看着越发粉团团的可爱极了,卫羿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唇角有笑意:“用的依然是柔劲。箭上附有内力,是为了震出其他箭支。前面我投箭时,便看准了角度,两支箭是并排靠在一处,在壶的边缘。如此只要第三支箭稍使些巧力,便能将此双箭卡在壶中,而第三支箭触到壶底,柔劲一动,便能将其它箭支震出。”
华苓听得半懂不懂的,但这不妨碍她理解卫羿的厉害。一脸崇拜地看着他道:“怪不得王磷和朱兆新那么崇拜你啊,卫五哥。”
卫羿没有说话,露出了笑容。他的牙齿其实很白很整齐,这么一笑简直是闪光的。
这家伙长得真好看!
华苓捂住眼睛。
两人就在屋顶上聊了一阵子。其实华苓也不是话太多的人,卫羿更是寡言,但两人凑在一处,你问我答却也很自在,一点陌生的感觉都没有。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卫羿道:“时辰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他是非常克制的人。
华苓看看他,微笑起来,点点头。她把手伸过去,在卫羿的轻轻一带下站了起来,然后由卫羿把她带了下去。
这回她看清楚了,卫羿是扶着她的一边手,另一手轻轻扣在她的后腰上带了带,就稳稳地把她拎下来了。
华苓站稳了身,朝他福福身,郑重道:“一路平安。”
卫羿点点头,道:“我不在金陵时,若是在外受了欺负,寻王磷、朱兆新与你先出了气。此二人受我调-教甚多,心性不错,可堪一信。等我回来再与你一一讨回公道。”
华苓弯起眼睛:“我不会叫人欺负的,不过若是真有那时候,便去教他们帮个手罢。”说着她轻巧地爬上窗子,又跳回了屋子里,朝卫羿挥挥手。
卫羿立在外面,沉默片刻,也没再说什么,就那么离开了。
华苓摸黑回到床上,脱了鞋躺下,原本她还以为自己会因为胡思乱想睡不着,结果竟很快睡着了,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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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天色蒙蒙亮。
金陵卫弼公府门口,卫弼公夫妇将轻装简从的小儿子送到了门外。一家族的人都是驻守边疆的,卫弼公和太太早就习惯了送别,所以甚至没有把小儿子送到城外,而只是给他收拾了些路上的干粮,令卫旺和其他六名随行军士好好追随之。
卫羿在门口朝父母五体投地拜别,上了马,再朝父母拱一拱手,就这么使马去了。
他的背影被一群玄衣军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