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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公朱家祭礼在搭起的祭礼高台上进行着,江中战船之队乘风破浪,七娘看得心中向往。只有船能带着大量的人乘风破浪,去到千里、万里之外。家人都在笑着,说着话,七娘却往江边走得更近了些,独立风中,静静遐思。
“菁娘……”王磷走了过来,唤了她一声。
七娘望他一眼,点头微笑。
她已经不小了,明年便将及笄,她并非看不出王磷眼中的情意。王磷在郎君当中是少见的心思细腻,这并不是缺点。她还记得,前几年她在王家客居过一段日子,那段时间并不算长,与王家人一道用饭的时候也并不多,但王磷就清楚记得了她的饮食爱好,那是连同胞的姐姐蓉娘也做不到的事。
同胞的哥哥不在了,亲娘也不在了,这几年来,她慢慢放下了这些伤心事,是因为不少关顾、爱护她的人依然在关顾于她,除了家里人,王磷也是其中十分重要的一人。王磷一直都是念着她的,见着了些什么好东西,只要他觉得她还没有的,便会打发了小厮从城西送到城东来给她。东西都并不十分贵重,只是这份关顾,她是领情的。
但她也很清楚,王家三太太并不属意她作长子之妻,几年前在王家客居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从此她就没有再往这方多想过半分,她谢华菁怎是肖想觊觎不属于自己的物件儿的人。
七娘盈盈福身,真心诚意道:“王三哥,这几年来多谢你照顾于我。小时候不懂事,竟给你塞过糕点,是我对不住了,现下想起来,竟只有掩面一途。”
“小时候我也是不晓事,些许龃龉就记了那许久。我为兄长的,当爱护弟妹才是。”
王磷见她提起了小时候的事,也是尴尬,但也心中欢喜,这是他们两个人的过去。七娘笑起来也只是淡淡的,但只要一点点的笑容,便能叫这个玉雕金缕一般的人儿发起光来。她自小性子便冷,这些年越长越冷淡,但也越来越好看了。
他呆呆地看了她半晌,又是欢喜又是苦涩。
家里父母早已看出了他的心思,关起门来早已多番说教于他,只说谢家七娘便是身份高些,也绝不是良配,不说别的,只看她小时候是那样孱弱,喘着气长大的一个药罐子,再加一个病死的哥哥三郎,即使如今长得健壮些了,谁知还有什么不足之证?又说七娘并不心系于他,他又何苦纠缠?
父母都说了,世家郎君娶妻可不是单独一人的小事,若他当真要娶七娘,便是不顾父母颜面,一意孤行,这样的儿子,养来何用?当时在家中,他说出自己的想法,父亲发怒,差点将他关起来,而母亲时时以泪洗面,叫他如何还能坚持。
终究还是与姚家定了亲事,到年尾,就要娶姚家次女姚秋思的了。
如今尘埃落定,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心灰意冷,但再看见女郎,心里的不甘心却又不断地翻腾了起来。
燥郁频生,王磷望着七娘面上淡淡的笑,他忽然下了决心,只要七娘也有半分心系于他,他立刻便能叫家里悔婚!
他猛地上前一步,紧紧攫住七娘的视线,低声问她道:“菁娘……菁妹妹,你心里可曾看中过我?”握着拳头,他下了狠劲,沉下心,低声说道:“菁妹妹,菁妹妹。只要你心中有半分看中于我,我立时便可与姚家退婚。”
七娘愣了愣。
顿了一顿,她往人群里看了看,大理寺卿姚家也是来了观礼的,已经与王磷订婚的姚家次女姚秋思便在女郎群中,也在看着他们的方向。七娘只需看一眼,便知道那温婉女郎对王磷也是十分有情的,眼波脉脉如水。
七娘敛了笑容,淡淡说道:“王三哥,姚家姐姐温柔贤淑,能娶得这样一位美娇娘,王三哥很有福气。”
王磷像挥刀一样带着杀气挥了挥手,说道:“她如何并无干系,我只想知你心中想法。”他带着些希冀,望着七娘秀美而淡漠的面容,问她道:“这许多年来,我待你如何,你心中是清楚的……你心中,可有丁点看中于我?”
七娘仔细看了看王磷的表情,觉得有些可笑。前面都服从了父母的想法,为何如今却又能是一副“只需她给一句话,就能反抗所有人”的样子?她说一句话,能代表什么呢,难道要听她发了话,王磷才有勇气去与父母争执分说,王磷自己的主意在哪里。难道王家不来提亲,仅仅是因为她对王磷并无意?
并不是的。这一点,连她也能看清楚,难道王磷看不清楚?
谁家不是儿郎看中了小娘子,与家中长辈商量妥当了,才能请媒人向女家提出亲事来,若是女方也有意,亲事便能成——如今王磷已经订了婚,却在此空口白舌如此问她,这话若是她应了,又传了开去,叫她,叫她家族颜面往何处摆放?
没有担当的人才会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七娘想起了小妹妹与她说过的话,神情冷漠,后退了几步说:“王三哥,此话请你勿要再提。我心中绝无他意。你多年关顾,我铭记于心,日后若是有能为王三哥效劳之处,七娘定然全力以赴。”
王磷满面失望,身躯摇摇欲坠,看着她低声说道:“菁娘……你难道竟如此狠心……”
姚秋思终究是忍不住了,小碎步走了过来。这位漂亮娘子也是人精子一个,看见王磷面色不对,一丁点儿也不看他,不提他,只朝七娘笑着说道:“菁娘,菁娘,我早就看见你今日着的罗裙样式好看了,忍不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