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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堂哥,依然没有小九的音信吗。”
刚刚从外面回到澜园的谢华鼎身边跟着几名族兄弟,还有一批将三百人的人手分散进入金陵,都被安置到城中其他宅邸了。
这些都是这二三日间,江陵族里派下来的人手,鉴于谢华鼎在金陵时日最长,事务最熟悉,便都归于他手下安排。
叫丞公府里郎君娘子们奇怪的是,如今风口浪尖的时候,华昆堂哥竟是不声不响就离了府,只留下一句话说是去办急差了……
谢华鼎转过身,朝联袂来到的娘子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和声道:“我知菁娘和族妹们都十分爱护妹妹,这几日里定是寝食难安。家里一直派着人手城里城外四处搜寻,族里支援来的人手也多了许多,莫急,定然能寻到的。”
七娘问:“堂哥可有想法,到底是谁人掳走了我妹妹?”
‘我妹妹’这几个字,七娘说得是平淡之极,自然之极。
“是谁人……要朝七娘道个歉儿了,对于此事,我如今却也毫无头绪。”谢华鼎叹息一声:“如今竟是事事焦头烂额,明日圣上竟要在金陵令衙当中审理丞公,我们正焦灼于如何在堂上为丞公辩讼……”
跟在谢华鼎身边的几名族兄弟互相看了看,也都附和:“如今还是丞公之事重要些,我们若不全力以赴,怕是不能将丞公完好迎回。至于苓娘,待丞公归家之后,我等便全力寻她罢。”
如今府里的力量几乎都掌握在这些年长的堂哥手上,三娘几个听到他们这样说,知道要说服他们加派人手寻九娘是不可能的了,面色不由越发黯淡。
太太也一点没有着急九娘安危的意思……
丞公重要,妹妹就不重要了,不需要寻了?!那是她的妹妹!
七娘双手在袖里握成了拳,上前两步,盯着这几名族兄说:“九娘无端端被掳走,一日又一日过去,谁知道她会被如何对待?我和姐姐们囿于身份年纪,做不了什么,若是你们不帮着寻九娘,谁还能帮她?几位兄长,九娘是我们的妹妹,也是你们的族妹!”
“菁娘果真是极爱护苓娘的。”谢华鼎面上掠过些难以言述的神色,他重复了这句话,面上带着些赞叹的笑意:“我观伯父这许多孩子里面,就是苓娘与你关系最好。平日里你们姐妹是时常在一处作耍罢?都做些甚呢?与我说说,说不定也对搜寻有些帮助。”
谢华鼎说了一长段话,七娘却未开口,一双眼将谢华鼎定定看住。
相比于谢华鼎一脸显得特别温和谦淡的笑,她紧紧抿着嘴角,严肃得不得了。
这是个很漂亮、很特别的小娘子,谢华鼎抬起手想要抚一抚她的头发,却被七娘往后一躲,避开了。谢华鼎面上划过几分不快,叹了口气道:“菁娘,是堂哥无能,对不住苓娘,对不住你,苓娘被掳走数日,却还无法将她寻回。你心里生堂哥的气也是应该的。”
“你根本就无心寻小九!你根本不曾想过出力!”七娘忽然冷冷地开了口:“你并没有这样的心,为甚要装得似是极好的人那般!”
七娘的声音并不小,旁边正捧着杂物经过的几名粗使仆役听了她的话都是一吓,互相看了一眼,又看见了谢华鼎眼里露出的凶意,立刻急急地低头躲远了。
不过,听见了这话的仆役们心里都嘀咕开了,原来,丞公的继任候选人谢华鼎对丞公的子女并不上心,都是装出来的?原本丞公被扣在了皇宫里,谢华鼎掌了府里的大权之后,种种动作不断,府里上下仆婢就对他有些嘀咕的了,这下听七娘子这么一说,还不是立刻坐实了他的罪过?
谢华鼎心中极怒,世家贵女怎能像七娘这样说话,七娘怎么敢一点都不尊敬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给他面色看?
站在华鼎身边的族兄弟们面色各异,都不说话了。三娘上来拉住七娘,低声劝她:“小七,待堂哥们还是需礼貌些……”
七娘挣开三娘的拉扯,毫不畏惧地迎上了谢华鼎凌厉的视线,冷冷地说:“华鼎堂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里是我家,即使爹爹如今不在府中,这里也还是丞公府。你手上掌着我家的力量,爹爹郑重将府邸托付于你,便是信任你,望你好好打理家中诸事。爹爹信任你,你是如何对待他的信任?爹爹如今被扣在宫中,此事复杂,你们要花费许多心思去帮爹爹,我都懂,但是九娘也不是无足轻重的人。”
“爹爹也是十分疼爱九娘的,若他回到家中,发现他不在到时候,你们竟是如此对待他的孩儿,他定会极为生气。他定会极为生气!华鼎堂哥,你不是要竞争下任丞公之位么?我告诉你,若是你不讲九娘放在眼里,消极怠工不去寻她,你绝不能成为下任丞公!”
谢华鼎的面色彻底黑透了,七娘这番话可以说,是从里到外,从众人所知、所不知的各种方面同时伤了他的脸面。
他猛地扬起了手,但在那一巴掌打到七娘身上之前,被快步冲过来的三郎挡住了。
三郎架开谢华鼎的手,将七娘护在身后,冷声说:“你这是作甚!”
牟氏也听到前院的动静,跟着赶来了。她先是狠狠剜了一眼三娘等人,然后才是将七娘拉到身边,心疼地上下检查了一下,责备她道:“菁儿你这是作甚,无事与你族兄们争执个甚?这可不是世家女的风仪。快道个歉罢,你这几位堂兄心胸宽广,定不会怪罪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