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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朝食,华苓从竹园步行到致远堂的时候,兄弟姐妹们已经基本都到齐了。偌大的正房里放了好几口大木箱,全是锦绣坊赶工制好的衣裳,兄弟姐妹们都有。不过姐姐们这回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在金月堂送过来的红木首饰盒上。
金月堂用以盛放小娘子们金饰的是纹样华美、光泽盈然的螺钿漆盒,还各个都不相同。从外盒到内里的钗钿簪环无不极尽精巧华美,金玉堂的掌柜无疑很懂得女性的心思。
四娘一看到华苓进门就笑着招呼:“小九,你怎么才来呀,姐姐妹妹们都在看新衣饰了呢,快过来!”
华苓朝四娘笑笑,走到谢丞公和牟氏跟前见礼。谢丞公正在和牟氏说着仲秋日的安排,看到嫩葱似的小女儿便高兴,弯腰将她抱到腿上放着,上下打量两眼,满意地点头,金瓯和金瓶总算是得用的,小九这下看着是精神多了,也长肉了。
谢丞公摸摸华苓的头笑道:“小九还不谢过太太,爹爹可是听说了,这回太太为了你们兄弟姐妹们置办新装,所费不赀呢。”
华苓赶紧认认真真地朝牟氏道谢,牟氏摆摆手笑得很大方:“一家人不必多礼。小九是个乖巧的,我也愿意多疼她些。”类似的话今日牟氏已经是不知第几次说了,这回她大方给庶生子女们置办了新装,还从嫁妆里寻出两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了大郎和二郎,换来的是谢丞公彻底回暖的态度,牟氏在半空中晃了个把月两个月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谢丞公微微一笑:“仲秋的安排你做主便是,仲秋日宫里大致是要赐宴的,晌午之后我方能归家。”
“届时妾身便在家中领着儿女们备好圆饼瓜果,待老爷归家赏月团圆。”牟氏颔首笑。
华苓看着她,忽然深刻的意识到了,这是当家主母才能说的话,这是当家主母才能有的底气,这个时代,婢妾仆役是没有人权的。日后她不论如何都不能给人当妾!
“如此甚好。”谢丞公将华苓放下地,从侍女手里接过华苓的首饰盒递给她教她去玩,这才继续跟牟氏说:“今日朝后,筑之与我提了一提,仲秋翌日便携蓉儿回娘家小住,王砗王磷那两个小子应当也会跟着来,你勿忘了将待客园子整治停当。”
王磐王筑之是相公王家的长子嫡孙,年少有为,风姿过人,娶了谢丞公的嫡长女谢华蓉为妻,夫妻感情甚好,一年多以前生了长子王修。
牟氏一听便是满脸笑容,欢喜得很:“老爷放心,一切必打点得妥妥当当的。筑之和蓉儿必是将修儿一并带来的。我这个当外祖母的,上回见外孙竟是在外孙儿的周岁宴上!这眨眼又是半年,时日竟如此匆匆。”
谢丞公温存地拍拍牟氏的手,看看这一屋子的小儿女,神色也有些感慨:“展眼便是二十来年,外孙儿有了,我与你都老了。”
牟氏眼底便有些湿,轻轻推他一把:“孩儿们都在呢,这是作甚么。”
谢丞公便顺从地换了话题,正好听见大郎二郎在说学院里习骑射的事,便问两人:“素日爹爹也事忙,久已不曾检验你二人骑射上的功夫。王氏族学里六艺的教授皆是名声遐迩的,如今习得如何了?”
大郎即刻站起身,恭敬不失从容地开口:“有禀父亲,学中教授骑射的卫河先生乃是卫弼公卫家族亲,授课极严,孩儿与二弟自信骑射功夫并未落下,但请爹爹检查。”二郎跟在后面点头。
自己的儿子这般自信有风采,谢丞公心内先就满意了一半。但还是绷起脸道:“如此,爹爹便趁今日空闲考较你二人一番,若是不如理想,必是要罚的。”
大郎叉手一礼,也不说什么大话,只是明眼人都能发现,他唇边的笑意是如何意气飞扬。
华苓眼巴巴地跟着爹爹和哥哥们一起站起来,扔下手上的首饰盒子,跑过去牵住大郎的衣袖。她知道丞公府的前院除了爹爹和哥哥们各自居住的院落外,还设了一片骑射校场,早就想去看看了。家里给女孩子们也开了骑射课,也养了二三十匹好马,但是要到七八岁才能上骑射课,心痒难耐的华苓哪里等得住那么久?
大郎感觉袖子一紧,诧异地低下头,发现最小的妹妹正努力仰高了脸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还嫩声嫩气地说:“小九也去看大哥的英姿好不好。”拍个马屁,成功率更高。
小妹妹的脸蛋嘟嘟的,白白的,跟灶上方出笼的包子很像,大郎想象了一下便笑了,将华苓抱起来,跟谢丞公请求:“爹爹,便带小九去看看吧?”华苓一看到谢丞公眉皱起来,立刻抱住大郎的脖子紧紧地靠着他,央道:“爹爹最好了。小九定不乱跑。”
谢丞公缓了面色,干脆背着手回身朗声问:“小儿女们愿随爹爹去校场否?”
女孩子们得了新衣新饰,正是欢喜的时候,又有哪个肯扔下来到那尘烟弥漫的校场去,况且爹爹只是去管教兄长的,中间的训话一定枯燥得很,也就是性子古怪的小九才会无端端的想去那种地方玩。于是二娘代表着妹妹们笑着朝谢丞公福了福:“女儿们且不去了,爹爹和兄弟仔细护着小九呢。”
谢丞公咳嗽一声,面皮发红。小女儿看起来对骑射活动这么向往,当爹的一时还以为女儿们都很愿意去凑个热闹,射箭跑马的时候女儿们在校场边摇旗呐喊,岂不美哉。
真是想多了……
倒是七娘忽然爬下了炕,牵着三郎跑到丞公身边。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