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你在我身边几年了?”
赵敬神情平淡的捧着碗茶,将喝不喝,一对老辣的眸子,紧盯着玄色劲装的男子。
“义父,无涯九岁,承蒙义父垂怜,收留在膝下,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
被唤作无涯的男子,微微低垂着头部,乌黑的长发,挡住了他的面颊,使人看不清楚他的面部。
一阵风拂过,赵敬看到了段无涯寒冰不化的脸,看着他右脸偏眼角处那道丑陋的疤痕,赵敬深深地叹了口气。
而段无涯,一如既往!
他冰寒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环抱着的长剑上!
普普通通的剑鞘,粗布缠裹着的剑柄,这方上下透着平凡的剑,似乎在段无涯眼中,犹如倾国倾城的西施、貂蝉般迷人!
“十三年了……”
赵敬重重地叹了口气,额头,一丝青筋暴露,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让这个不问世事十三年的老者,愤然动怒!
“唉……”
大概一刻钟之后,省过神的赵敬,哀叹了声,然后将手中茶盏搁下,起身,推开屋门,迈着有继续凝重的步子,缓缓走向玄真观后面的竹林。
至于段无涯,则不远不近的缀在赵敬的身后,距离始终那么多!
没有一句询问,没有一句话语,只这样默默地、缓缓地走在玄真观后面的竹林里,而赵敬,对身后的段无涯,也不觉得奇怪。
似乎,于两人而言,这样的情景,已经上演了无数遭!
终于,走到一处长满了草苔的坟前时,赵敬止住了脚步,而他身后的段无涯,手中的剑却像是要争鸣而出一样,发出了嗡嗡嗡的声响。
赵敬看着坟堆,看着坟堆上布满的荒草鲜苔,长长叹息道,“无涯,十三年前,我救了你,未几,就辞了官爵,到了这玄真观,十三年了,这熙熙攘攘的玄真观,除了你常陪着我这糟老头子,就是这快要荒了的坟墓。”
段无涯依旧站那么远,聆听着赵敬的话,凝视着手中的剑。
“十三年前,这里还是新坟的时候,我就让你常来洒扫,想着是虽故人已去,但总能感受到生者的思念。”
赵敬背负起手,突然加重语气接着说道,“可是,一十三年,你就始终站那么远,靠也不愿靠近这里,我时常想着,你这孩子太不孝,无论如何,都该与你父亲洒扫祭奠,可我现在才明白,你不是不孝,而是觉得大仇尚未报,所以宁愿让这坟堆荒着,也要等着手提仇人脑袋前来祭奠,我问你,我说的可对?”
段无涯猛看向前方,入眼,是赵敬佝偻的背影!
赵敬却犹自说着,“一十三年之间,我醉心于‘求仙问道’,你醉心于习武杀戮,十三年里,我炼坏了四十九尊铜炉,无数瓶丹药,你呢,死在你剑下的仇人呢?怕是不比坏在我手中的铜炉少,将来,更怕是要和我炼过的丹药一样的多……”
“义父,我……”
听着赵敬越来越激动的话语,段无涯眼角噙着泪水,可万千话语,到了嘴边,他却道不出来!
“罢了,你不要说,我也不会问,我只觉得以往,疏松了对你的管教,由着你独来独往,可是眼下,金陵城的局势,风波暗涌,我不敢让你再像以往,我想让你去到荣哥儿的身边,做他的守卫,你可愿意?”
“可……义父,无涯只会杀人,不会护人……”段无涯面带慌乱。
“那你,就守在荣哥儿的身边,给我杀光那些想要杀他的人……”赵敬寒声说道。
段无涯抱了抱拳,拎起剑,转身,因为他知道,自己谁的话都可以不管不顾,但这个护了自己十三年的老人的话,自己不能拒绝,也不会拒绝!
赵敬未曾转身,依旧深深地凝视着身前的坟冢,坟冢无碑,但十三年过去了,里面人的名字,却还深刻在他心中。
“老哥哥,段家就无涯一人了,我不能再任他胡乱地闯荡下去,就让他跟在荣哥儿的身边,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
说完,赵敬的身影,在竹林斑驳的光影里,悠悠地消失……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却说回到宁国公府的赵荣,还不知道祖父赵敬将段无涯派到自己身边的事情,他回到府中的时候,恰好看到赵乐、赵虎带着几个工匠悬挂他起居小院的门匾,看着阅微小筑四个小字牌匾端端正正的悬挂了起来,赵荣由衷地笑了!
“这大概是来到这个世界,我做的第一件让改变周遭的事情吧!”
赵荣正想着,却瞅见秦可卿并赵惜春一同走了过来,后面紧随着瑞珠、宝珠几个丫鬟,一行人看到小院前的情景,显然都颇为惊讶。
赵惜春匆匆上前,盯着赵荣道,“荣哥儿,这是作甚?”
秦可卿虽未说话,但也将目光看了过来。
赵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急不缓的回答道,“这几日总觉得天香楼这名字不怎么好,遂让下人换了门匾,以后,这小院就叫阅微小筑,呶,小姑姑以后可莫要叫错名字哦!”
“阅微小筑?”
赵惜春瞬间愣住,就连站在后面的秦可卿也都有一丝丝发懵,两人显然还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阅微……”
赵荣正准备给两人解释解释阅微二字的含义,却被匆匆赶来的管家赵永全打断了话,赵永全满头大汗,见到赵荣,急匆匆说道,“公子,老爷让您立刻过去!”
“到底何事,这般匆忙?”
赵荣看着赵永全,心中很是